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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姆妈的好家规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马以鑫     编辑:史佳林     2018-02-19 14:06 | |

陆游有诗云:“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春节阖家团圆,家人举杯欢庆时,总会想起好姆妈。好姆妈,我母亲的姐姐,按照标准称呼应该是大姨妈,据说是一个姨表哥先这样叫了,我们其他牙牙学语的弟弟妹妹们就跟着这么叫。姆妈,是上海人对母亲的叫法,《现代汉语词典》上说也可以尊称年长的已婚妇女,如今的上海小孩,已很少有这么叫的了。

曾经,每到过年,好姆妈就会操办一桌美味佳肴,卤猪肝、风鸡、藕夹饼……那味道至今无人超越。好姆妈做好菜,如果你在边上,她会搛起一小块往你嘴里塞,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你,连声问:好吃伐?

但是,好姆妈对我们吃饭也是有一套“规矩”的:“小孩要等大人全部坐到桌子边上以后,才能坐上去”,“大人没有动筷子之前,小孩不能先动”,“搛菜只能搛靠近自己面前的,不能把筷子东伸西伸”,“千万不能用筷子在菜里翻过来覆过去”,“大人给你搛菜,小孩一定要站起来说谢谢”,“说谢谢的时候,要看着人”,“大人说话小孩不能插嘴”,“吃饭吃菜要快,小孩应该最早放下饭碗”,“离开饭桌时要站好了,对所有人说慢吃慢用”……虽然内容很严格,但好姆妈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笑嘻嘻的,从来没有板着面孔。有时候,当我们忘了的时候,她总会悄悄地提醒,或者等我们回到家里,再一一总结、批评与表扬。

我小时候刚会拿碗筷,好姆妈就要求我好好端碗,她的要求是:“要端着碗边,千万不能用手托着碗底。”“吃饭的时候,不能搁脚跷二郎腿”——这个在平时她就这么要求着,她更见不得的是抖腿,一见到这个样子,好姆妈甚至会沉下脸来,很不高兴。

家里一到吃饭的时候,好姆妈要求揭开的锅盖,不能直接放在桌面上,一定要反过来。她说,如果直接放,一是有水印,二是不卫生,对茶杯盖,也是这样的要求。从饭锅往碗里盛饭,好姆妈要求从锅边开始,如果看见有人从锅中央动手,她会说这是盛饭呀,又不是挖井……

其实,又何至于吃饭,在平时,好姆妈的话总是一套一套。

在家里,好姆妈总会要求成年男性有一双好鞋,最好是皮鞋,而且要擦亮。她说:“男人的噱头其实不在头上,而是在脚上。”当时我听不明白,也没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自己长大以后,我有些明白了,脚上穿着喜欢的鞋子,或者质感好的鞋子,自我感觉就会随之好起来。因为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散步还是赶路,都能随时看到并感受到自己的双脚是在一个踏实舒适的环境里,而自己的头,再怎样美化,如果不是站在镜子前,是怎么也看不到的。

平时的生活中,好姆妈总是有着很多很多经验之谈。记得成家以后,到了大伏天,总要“晒霉”——那个时候房子基础差、经过一个梅雨季节,很多东西都会长出绿毛。好姆妈就会提醒我们,晒衣被,尤其是晒箱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头颈里要挂一条毛巾,头上有了汗珠要马上擦掉,否则,汗水掉到衣物上,非但白晒,放进箱子里更不好。

好姆妈没有亲生儿女,总把我们几个兄妹视如己出。现在,我也是两个孩子的爷爷了,如果她还活着,我真想告诉她,她的善良、慈祥,还有那些活泼泼的话语,我都没有忘记,并且继续在对孩子们诉说。(马以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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