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云诗钞（二十五）

蒙马特高地全景

巴黎蒙马特高地六首

小丘广场

才濡笔墨已成仙，长教无心绝往贤。

莫笑生涯多窭悴，云霄一路到摊前。

狡兔酒吧

架上杯觥映烛台，庭前萧索一花开。

始惊形毁轻嚣世，终叹身修绝妙才。

洗衣船

由来愁酽耻追风，酒薄何曾令技穷。

意气难消形蔑尽，高才原不与人同。

红磨坊

春衫袖窄退红绡，咽泪成歌蹙黛娇。

且舞康康笙管裂，好因殢酒赴星桥。

爱之墙

吹彻笙歌怕上楼，伤心恼乱入清秋。

乘槎高问星津远，悄寂春情更转愁。

蒙马特公墓

似听箫鼓挂残柯，拟想清觞酹浩歌。

已见贞松侵晓月，不愁断碣有青萝。

红磨坊

赛纳河从东南流入巴黎盆地，遇到一海拔130米高的小丘后折向西南，这个小丘就是蒙马特高地。早先，这里是一大片磨坊和葡萄园，后因巴黎居大不易，一批年轻的艺术家纷纷搬来定居，遂使其成为著名的艺术圣地。今天，走出地铁12号线的蒙马特站，满墙的壁画与涂鸦就提示你来到了巴黎的艺术中心。虽说这里的小丘广场面积不大，却画家云集，更是当年布拉克、达利等人的发迹之处。葡萄园对面的狡兔酒吧，则是毕加索用一幅日后拍出四千万美元的人物画抵偿酒资的发生地。而在被称作“洗衣船”的木板房中，他蛰居六年，度过了人生中最痛苦的“蓝色时期”。再沿广场下到街头的小公园，可见一堵蓝色瓷砖墙，那就是音乐家弗雷德里克·巴隆创意设计的爱墙了。至于他用各种语言拼贴出的“我爱你”的故事，在红磨坊这个极负盛名的康康舞秀场中正日日上演着。而其之所以有名，与天才画家劳特累克常年混迹于此，并创作了《红磨坊和拉古乐舞娘》等一大批名作有关。总之，是艺术成就了高地的一切。然而，有绚烂如夏花的生，就有宁静如秋叶的死。在高地西侧，近克利希广场的科兰古街，安息着许多在此生活过的诗人和艺术家，如大、小仲马、司汤达、左拉、海涅和柏辽兹等。其中，与小仲马相爱过的名交际花、《茶花女》中玛格丽特原型普莱西的墓尤其吸引我。这个被小仲马称为“既是纯洁无瑕的贞女，又是彻头彻尾的娼妇”的女人只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就流星般地消失在巴黎粉红色的天际。这样的身世真让人感叹。第二天清晨重来这里，看着脚下渐渐苏醒的巴黎，有一种不真实的穿越感，进而觉得，这个让作家用一个月时间就写出不朽名作的女人，简直就是那个年代与爱纠缠在一起的高地艺术的某种象征。（汪涌豪 ）

蒙马特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