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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妈为啥要绕道走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周珂银     编辑:吴南瑶     2018-02-28 18:03 | |

与老人斗智,斗勿过,要想拆招,唯有常回家看看。

陪父母过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我是赴朱家角“天地健康城”养老社区陪他们过的年。之所以称之为养老社区,想来还是与普通概念上的养老院有所不同。居住的房子是自家购置的房产,社区提供的是养老服务,因而这里的服务显得更人性化,不仅为老人供应一日三餐丰盛的饭菜,逢节假日,也为来探望老人的亲朋好友们提供圆台面家宴。由于食宿方便,春节期间,老人们身边不乏儿孙绕膝,其乐融融。

大年初二的早晨,还在赖床的我就被母亲喊起,说今天天气蛮好,陪姆妈小区散散步吧。于是,速速起床、漱洗,与母亲一起下了楼,正准备向往常走的过道拐过去,不料,母亲一把拽住我说,我们往“邻里中心”穿过去,这样走方便。所谓的“邻里中心”是这里小区的分会所,也就是社区根据老人们分住的不同区域临近设立的服务机构,同时也是老人们相约一起嘎山湖的地方。所以我就不赞成了,说这是人家工作活动的场所,又不是弄堂,没必要穿过去。母亲坚持说,从这里过去抄近路,近呀。我继续抗议,你原就是出来散步的,要抄什么近路?母亲不由分说地将门卡刷了一下,邻里之门就打开了,不得已走了进去,一跨进门便愣住了,只见满屋子坐着的老人正抬头注视着我们,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时无措,估计自己的表情包是僵硬的。母亲与他们打着招呼,用似乎不经意的口吻介绍道,哦,这是我女儿,来陪我们过年了,这会儿正要出去散步呐。出得门来,我有些恼火,为自己毫无心理准备遭遇的尴尬。然而,却见母亲心情大好,有说有笑,似有几分得意。想了想,于是明白过来了,老妈是故意的,预先花心思策划过的,无非是想让子女为他们撑一撑面子,大约是我平时不常来的缘故,但又为何不事先明说呢?

这似曾相识的疑问,让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外公,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天,母亲与我一起去看望外公外婆时的情景,当年外公外婆居住在复兴中路上的一栋石库门房子里,记得外公与我母亲在屋子里交谈时,语气语调还是相当正常的,然不可理喻的是,当他出门为我们送行的时候,在楼梯口突然如炸雷一般亮起高亢的嗓门说,你们两个走好哦,以后来不要买这么多东西呀,我们两老也吃不了那么多!当时着实惊得我目瞪口呆,心口别别跳,第一为这突兀的一嗓子,再则我们也没带那么多东西。母亲也以责怪的口吻说,阿爸,侬哪能喉咙介响,邻居们都在午睡,要吵醒人家了。果然,对门亭子间小毛姆妈开了门探出身子,说你们来看外公外婆啦。外公就用这种方式成功地告诉了邻居们,我的小辈们来看望我了。试想,他若是事先与我们商量,我和母亲能同意他喊这一嗓子吗?眼下,母亲的这一招与当年的外公不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吗?

虽说人老了就像是老小孩,但老小孩毕竟不同于小小孩。老人都有着较强的自尊心,对子女的依赖和需求便多了几分含蓄和微妙。如何将这份含蓄化为诉求,老人有智慧,往往会采取一些令人防不胜防的“策略”,即使中招了,子女也只能是闷进,只可意会不能言传。说到底,老而弥坚,姜还是老的辣,与老人斗智,斗勿过,要想拆招,唯有常回家看看。(周珂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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