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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舞,仿佛不曾有人在注视你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德)林中洋     编辑:吴南瑶     2018-03-02 18:21 | |

日前,女友碧儿吉特告诉我,她订好了五月份去埃及的机票,我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很替她高兴,但是她也有些担忧地说,现在这个世界不太平,像开罗这样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听后想起了去年春天我们在巴黎经历的那一个特殊的夜晚。

那天傍晚时分,我们从地铁站出来,正是天刚擦黑的时候,河对面的埃菲尔铁塔已经亮起了灯,金光闪闪的像一颗巨大的糖果,街上人来车往,和白天一样不知疲倦。我们过了马路,准备沿着河岸走到码头去乘游船。

忽然,有警笛凄厉地响起,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虽然为警车让出了道儿,却没谁感觉慌张,我们也一样,为了赶上九点二十分的船,我们没有放慢脚步。这个时候是九点刚过,我们距离香榭丽舍大街大约五百米远。

坐上船后,警笛声密集起来,四面八方的警车好像都在朝我们这个方向赶,头上是不开灯的直升机在盘旋,隐隐感觉到一定是出什么事了,可是四周却没有一丝不安的气氛。码头二楼的餐馆正开酒会,露台上身着晚装的红男绿女,手里端着酒杯,从容优雅地谈笑着,音乐声从敞开的门里传出来,明亮欢快。路过的其他船只上的乘客,在错肩而过的当儿冲着我们大声地吹口哨,我们船上的人也呼叫回应,一时间,大家都很兴奋,谁都忘记了头顶上的直升机。

船开处,巴黎迷人的夜景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塞纳河水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着神秘的粼光。这时,警笛声越发密集了,当一个由十几辆警车组成的车队从河岸上呼啸而过的时候,我知道出了不是一般的事。但是,河的两岸依然是一派和平快乐的景象,有人一面大声地播放着音乐,一面随着音乐跳舞;还有的先冲我们的船欢呼,然后集体转身扭动腰肢,那高兴劲儿好像是在过节。

两个小时之后,我们回到酒店,才得知香榭丽舍大街发生了恐袭事件,一个手持机枪的恐怖分子袭击了一辆警车,当场枪杀了一名警察,另外两名警察重伤。目前香榭丽舍周围已经被封锁。我们很震惊,也有些后怕,当时感到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一路过来,看见的都是歌舞升平? 我们在路上没有网络,所以无法及时获得真相,但是当地人呢?

我们很有些迷惑,于是又下楼到酒店附近的一家酒馆喝啤酒,街上仍然有很多人,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酒馆里,有年轻人在不大的店面里兴致勃勃地喝酒大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当有两个大男孩走到我们跟前,给我们送啤酒周的广告的时候,我忍不住了,问他们知道刚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笑着回答:“当然知道了,香榭丽舍!”

他们是知道的!但是他们却能够如此潇洒地面对!是他们见怪不惊了吗?谁都知道,巴黎近两年来已有二百八十多人在恐袭中丧生,这样的伤口不是很快就能愈合的。但是,我们在那夜看到的,却是出奇的淡定,这是挑战的姿态吗?还是无奈中的微笑?

不管怎样,我觉得这是面对恐怖最明智的态度。也许现在的世界已经变得越发的不安全,可如果因此闭门不出,诚惶诚恐,那么反倒会让制造恐怖的人达到目的。

第二天,我们依然按照原计划出行,无惊亦无险。但是,我不会忘记那个警笛与乐曲混合的夜晚。(德)林中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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