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在远方

女儿回家过年，十天的假期马上就过去了，明天又要返回新加坡。今天晚上，她和老同学聚会，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我毫无睡意，也静不下心来看书，望着小区走道上一盏昏暗的路灯，感受得到窗外冬日的寒风凛冽。此刻，我听着时钟“滴答滴答”的单调声响，想象着女儿的身影出现，或听到她熟悉的脚步声……

夜，很静很静。偶尔，不知道从哪幢楼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这稚嫩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传得很深远，显得那样甜美和温馨，让我想起女儿当初同样细嫩的声音，这声音似乎还没有远去，仿佛就在耳边。我好像又看见了她童年欢快的笑脸，那么清晰。十八岁那年，她考进华师大的那个晚上，她和我谈了很多很多，兴奋难抑的不眠之夜恍如就在昨天。随后，很自然地接读研究生、毕业、工作，她的每一步路都走得平坦、顺当，从来不用我操心、费心，原以为生活就是这样的平淡无奇。不是吗？许许多多的孩子就是这样一路走下去的。我完全没有想到，她的成长还只是刚刚起步，精彩纷呈的世界为她打开了大门。

直到三年前，她辞掉了舒适的工作，去报读美国的MBA，我才发现，女儿再也不是一个满足于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孩子，她的志在诗里、情在远方。她曾对我朗读过这样熟悉的诗句：“既然选择了远方，我将风雨兼程……”还记得，那天我去北京机场为她送行，出关的时候，她回头挥手灿烂一笑的场景，始终定格在我的记忆，在似乎平静的告别中，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心中隐藏的江涛海浪在翻滚。

这些年来，她的脚步行走在美国、法国、俄罗斯，或走在别的国家，直到去年在新加坡就业。在机场相互的接送，就成了我们这几年的重要内容，不是我去机场送她，就是她在机场接我，或者她到机场送我。我们离多聚少，只在一年中几天有限的假期，她才会回来。上海的家已成了她偶尔回来暂住几天的地方，而即使在家的短短几天，她还要忙碌地走出去，去会会曾经的同学、同事和朋友。我从来没有想到女儿长大的路上竟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记得她小时候，她爷爷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曾经说过：“这孩子长大要走得很远很远。”我们不解其间的原由，她爷爷指了指她握筷子的手说：“你们看，她握筷子握得太高了，今后就会离家很远，我们老家就有这么一个说法。”是的，一个人的从前怎么会知道一个人的将来？有时看到女儿终年忙碌于途中，真希望回到她那过去的童年，让她永远停留在我的身边。但是，一个人永远停留在父母的身边，那么，她的生命是不是还会流光溢彩？

现在，每一次我和女儿在机场告别，我拥抱她，心里在想，下一次又会在何时？她又将去何方？今晚，冬日寒风吹拂，把我的心扉吹动，多少尘封的往事不由自主地一一浮现在眼前。夜，已经很深了，等待的时间真是缓慢，心情又是那样急切。今晚她睡得这么少，会不会感到乏力伤神？几天来一直忙忙碌碌，她会不会非常疲倦？她从小到大，我总是怀有一个美好的心愿在祝福，那就是希望她过得开心，过得好！她明天又要飞了，将会飞得很远很远。其实，天下的儿女飞得再远，也飞不出父母的心，儿女飞到哪里，父母的情就在哪里。（许民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