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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美女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张林凤     编辑:王瑜明     2018-04-28 14:23 | |

文友聚会,召集人介绍座中年轻的那位女士:“这位美女是……”介绍那位头发花白的女士:“这位老美女是……”旁人小声提醒他,不能说“老美女”,应称呼“资深美女”。

对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的中年女性,也有人赞曰“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但“老”字却极煞风景,令被称呼者泛出“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五味杂陈。

论说“资深”,应是与教授、学者、专家有关,曾几何时,“资深”也开始与“美女”搭配使用。多年前的一次朋友聚会,我领受了突如其来的“资深美女”头衔,诚惶诚恐。自打懂事起,从未被人称过美女,老之将至,倒被冠以此称呼,心跳加速了几下。

“资深美女”是善意的调侃戏谑,发明此词者是幽默的智者,吉光片羽便直抵人心,想必被称呼者不会有反感。但“资深美女”们却须得淡定,试想,“资深美女”满街走,天下还有美女吗?倘若以年龄的资浅、资深论及美女,“资浅美女”势必更夺人眼球。古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诗中的这位佳人,绝非“资深美女”力所能及。

小众范畴的“资深美女”还是令人欣赏仰慕的。85岁高龄的金桂老太,有“资深美女”风范。文友相聚,她将自己的诗文做成书签赠与大家,满满的少女情怀。她,7岁颂《诗经》,9岁背《论语》,11岁读“鲁迅”,13岁第一篇稿件“无刺的玫瑰”在《申报》发表。她与丈夫是姐弟恋,两人携手走到金婚,丈夫的宠爱依然如故,连儿孙辈都赞赏她的恣意洒脱。

“请称呼我‘小陈’”的陈老太,也有“资深美女”的情愫。那是母亲住进“舒缓病区”的日子。那天,七十多岁的陈老太入住,人们叫她“陈阿婆”,她郑重其事地纠正:“我没这么老,请称呼我‘小陈’。”过后发现,她的举手投足,果然有特点。比如,她不愿穿病号服,一定要穿自己图案美丽的睡衣;洗漱后,一定认真地涂上护肤霜;即使靠躺在床上,也要将头发梳出造型。年逾八旬的丈夫,每天来陪她,为她带来换洗的睡衣。丈夫坐在她床头,让她依偎着说悄悄话,给她喝水吃零食,搀扶她散步为她按摩。

有六张床的舒缓病房,只有“小陈”意识清醒,能自行走动。因为她的入住,“舒缓”了沉闷恐惧的氛围。我等陪护家属,深感疑惑,就“小陈”这样的状态,怎么也入住舒缓病房?护工告诉我们,“小陈”其实是严重的糖尿病,医生说她来日不多。原来,遭遇病魔袭扰的“小陈”,即使生命进入尾声,也要坚守那份属于她的美丽。

可能,美丽的“小陈”惹恼了死神。一日,她不可理喻地闹着要吃西瓜,被众人阻止。隔日,我再去探望母亲,发现“小陈”的床位已空荡荡。听说,她趁护工洗衣的间隙,不管不顾地吃下一大块西瓜,诱发病情加重,第二天,就因并发症抢救无效,令人唏嘘不已。

有网友说,当“资深”与“美女”相逢,丝丝皱纹里亦荡漾诗意无限。金桂与“小陈”当属其列吧。(张林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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