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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茶事是人文,而不是奢侈的仪式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谷文达     编辑:史佳林     2018-05-13 11:55 | |

一日奔波,庆幸的是气候炎热到还能忍受,午茶算是回晌。

安徽泾县的兰香茶,身在汀溪大坑的美丽景色之中,喜于海拔八百米的山坡上,令她品性中庸平和,色泽碧绿,滋味清醇,银毫温淳尔雅。喝茶是养生,品茶是凝神,品的是历史人文。话说泾县兰香,起于唐代坞坑寺僧种植。传说中一次皇帝下到江南,忽然头疼,偶遇坞坑寺僧,告知兰香可治愈皇上头疾。即遂派侍从取来兰香煎服,果然灵验。兰香茶名便扬天下,成了进献的贡茶。后经宋元明清,兰香的名声鹊起,为吏薪和军饷,与黄山毛峰和太平猴魁不相上下。

安徽泾县的兰香萦绕,我浮想联翩。十八年前,始于1999年终于2002年,我的水墨艺术到了一个新的时期。在那段时间里,我频繁往返于上海工作室和安徽宣城的宣纸厂之间,为了一个原创的观念。自手工宣纸术的发明至今,已历时几百年的岁月,我欲将绿茶叶为原材料创制“绿茶宣纸”。

最后我选定与安徽红叶宣纸厂合作,优良经典的手工宣纸生产为基点,以四千斤绿茶叶制作三万张绿茶宣纸和上百本绿茶宣纸制作的宣册。这一项目的名称为“纸·炼金术”。在我看来,绿茶宣纸是东方传统的有力象征,因为茶本身就是东方文化的标志和载体。将墨和绿茶宣纸作为原始绘画构图形式的组成部分统一起来,表现了我对中国传统绘画的解构, 因为这些组成图像的材料在某些方面比图像本身更“中国”。

与当时负责我沪上工作室的沈玲玲一行,径直去了安徽泾县的红叶宣纸厂。我久久地被整个手工制作宣纸的流程吸引,美到难以忘怀。自那时起,我们与宣纸厂厂长和技术员开始了漫长的说服式讨论。厂里所有的相关技师到熟练工人,都觉得无法理解,颠覆了七百年的炎黄造纸术,前所未有,怎么做?有技术员还背后说我胡来。然而,最终双方努力探索出一切实可行的方案,绿茶宣纸带着浓郁的茶香诞生了。

我为“纸·炼金术”艺术项目写过一小段解释:

绿茶源自于中国。数千年来,绿茶成了亚洲,以至于世界各国人民日常生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茶不仅滋润了悠久的文明古国,同时也情系着东方人的天性。饮茶聚会是一种独特的生活方式,她创造了一个氛围,增进人们之间的友情,并有益于修身养性,甚至一桩生意也可以产生在饮茶攀谈中。茶已经成为东方人的一种不可分离的生活哲学和文化象征;饮茶赋予人们一种禅意、谦虚、自律和超然的精神境界。特别在我们现代生活中,品尝绿茶成了有益于我们健康的习惯。

宣纸是水墨画独一无二的珍贵绘画材料,元代的宣纸发明,结束了以往绢上绘画的历史。宣纸的发明至今已有七百余年,由于宣纸的特质,画家创造出了水墨画特有的那种千变万化、淋漓尽致的水韵墨章和一整套知黑守白,惜墨如金的东方独有的美学原则。

我不懂茶,亦无功夫去读茶品茶;但我认她为身心健康的必需品。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前,我一定了就艺事儿和琐碎,沉醉一晓于龙井村和九溪十八涧。

我择石阶山路而去,到了灵隐寺后的法云。白墙黑瓦的“一时茶舍”展现在我的眼前,如此璞丽质简,舒展而令人愜意。问及倩丽的茶舍女主人,何种茶品适合炎热闷湿的夏日里去“洗心”提神,她为我选来一款“十五年陈”老白茶,泡饮中香气清静,头泡略有淡淡的草药味;品味醇厚清甜,数秒之间便能醒神。

离开长沙之前,拜访了谭国斌先生,高朋满座,湘江潮涌,滋润了一杯杯谭氏自种茶。

“嗯,这是我在家乡自种的。” 谭先生为我泡了一杯。我瞪眼看着,嫩芽大半杯于水。

“谭先生,这茶太浓了,你要把我灌醉的!” 我品了一下,浓香到了极致:“好酷啊!”

今年的清明已过去了许久;像往年一样,在清明到来之前,我总会跑一趟宋城,茶醉在狮峰山下。今年的明前茶却被遗忘了。原因是热情的谭先生送我的茶,我爱喝,一直喝到今天。

言茶事是喝茶带出来的人文,而不是奢侈的仪式,我们常把喝茶搞到面目全非,假惺惺的品味,唐突的做作,一碗清茶被仪式龌龊了。发烧友崇尚五星级酒店下午茶尊贵,但酒店化了的英式午茶让我感到庸俗。

所以我期盼在桃花源的午茶,因为五一节喝茶,是为了一年劳动后的解乏。(谷文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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