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琴和腊梅是安徽一个乡一个村出来的,两人分别在一幢多层的901和902当小保姆。一梯两户,901是秦老师,902是喇经理,门对门,可是两人见面不打招呼,好像不认识。小琴和腊梅碰到一起就热闹了。三个牧童,必谈牛犊,三个女人,必谈丈夫,三个乡下来的小保姆,必谈有钱的户主!
小琴告诉腊梅:秦老师晚上要洗澡,早上起来还要洗个澡。腊梅告诉小琴:喇经理十点多钟才到公司上班,在床上喝完牛奶先给女秘书“布置工作”,他叫她“达林”……
有一次,小琴告诉她的主人秦老师:我的老乡腊梅,手脚不干净。秦老师很好奇:哪能不干净?小琴说:喇经理买袜子都是一打一买,还都是黑色的。腊梅就偷掉其中一双两双给她男朋友穿,喇经理他根本没有发觉。秦老师不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有一次,腊梅告诉喇经理:昨天小琴拿了秦老师一张戏票,好像要1200元一张呢!她说等她男朋友过来就叫他到人民广场退票去,能退到一半的钱,600元也是好的。喇经理讶异:真的?腊梅说:真的,秦老师稀里糊涂,一定以为自己弄丢了。
当天晚上,喇经理吃罢晚饭到小区散步,恰好碰到刚下班的秦老师。他迎上去说了秦老师丢票的事情。秦老师大呼:怪不得我找不到票子!
秦老师回到家立刻叫喊道:小琴,我的大剧院票子不见了,你帮我找找?那是普契尼的《图兰朵》啊!我告诉你,这次进大剧院很严格,必须核对身份证,实名进场,别人代替去看戏是进不去的。
第二天,小琴就把那张歌剧票“找到了”。
秦老师后来在电梯里碰到喇经理,表示深深感谢,并且把对方一打袜子12双老是少一双两双的秘密透露给他……就这样,两个从不往来从不打招呼的对门邻居开始交谈,他们的沟通来自两个口无遮拦的小保姆,多少有点怪怪的。
小琴和腊梅仍然是有啥讲啥,在上海打工太寂寞了,能够痛痛快快和老乡聊天,比吃顿大闸蟹还要有劲,至于是透露户主隐私呢,还是相互揭发呢?都可以,不搭界的。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著名节目主持人张培,她去世之后她的老公在她的墓碑上刻了16个“好”:好孩子、好学生、好军人、好员工、好女儿、好媳妇、好母亲、好朋友、好婆婆、好战友……最后一个“好”是:好邻居!
既然是邻居,就不要把左邻右舍当成一阵风,当成无影人。做个好邻居很重要,不要在公司里和颜悦色,在公寓楼里煞有介事。(童孟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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