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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交大附中读书时,那条回家的路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简平     编辑:钱卫     2018-06-15 16:14 | |

  四十多年前的放学回家路时常在我的梦里重现,那场景是如此清晰。

  那时,我在上海交大附中读书,这是一所寄宿制学校,学生每周回家一次,所以,一到星期六,我便草草吃了午饭,急不可待地冲出校门。那是因为一方面当时的交通不像今天这样方便快捷,另一方面是我生性散漫,以致整个回家的路程有些漫长。

  首先,在殷高路这条没铺过柏油的小马路上,我先要穿过火车铁轨。我至今都常常会望着绵延而去的铁轨发呆,觉得只要沿着铁轨走,就可以走到遥远的向往的地方。那里是个道口,因此,火车开来时,就会放下细细的杆子,行人必须停下脚步,等待火车通过。我总盼着有列车驶来,所以宁愿放慢脚步,或者干脆故意等上一阵。在那里通过的都是货车,而且很少有逶迤的列车阵仗,基本都是火车头在那里进行掉头,开过来,开过去,有时竟需很长的时间。我倒是不急,看着那火车头,想象着它会将我带向何方。

  走出小路,就到了南北向的宽阔的逸仙路了,那个时候,像逸仙路这般当中以高天大树作为隔断的马路,在上海是很少见的,气势磅礴。路边就有51路和52路的公交车站,但我从不在那里上车。如果从那里上车,到大八寺(现大柏树)下来的话,我就要买一角钱的车票了,可只要少乘一站,就只需五分钱。说起来,往三门路开的这一站特别长,所以,要走一站的话,应该走从纪念路到大八寺的那一站,这是最短的距离。但我走的是最长的那一段,因为我要去位于那儿的一处烈士陵园。那是个特别安静的所在,即使有风吹过,葱郁的松柏也一动不动,所以风都是静静的。我会在那里走上一圈,将一块块墓碑上烈士的姓名和生卒年月念上一遍,然后,席地而坐,思索烈士们在枪林弹雨中怀有怎样的理想、信念和勇气。

  在东西向的邯郸路上,从大八寺到五角场,是有3路有轨电车的,这是上海最后一条有轨电车线路。同样,若我乘足需要6分钱,但少乘一站,只要3分钱。为了省下这3分钱,我当然愿意走一站路,而且,3路有轨电车东向的最后一站我特别想走,因为那里会经过复旦大学。尽管当时大学已不招生,可还是开了些工农兵学员班的,所以,从校园外面朝里张望,依然可以看见在操场上跑步或者打篮球的学生身影。我慢慢地走着,心想我这辈子一定是无缘跨入这所大学的,但或许哪一天我会和里边的人相遇相识。的确,许多年后,我真的有了不少来自复旦的良师益友。

  到了五角场,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我还要从那里一直走到控江路。我不能乘车,是由于我还得做一件事。那时把黄兴路的这一段改名叫宁国北路了,这条路的西面是一大片的农田,一年中看到最多的是两种颜色,一种是油菜花的金黄色,一种是棉花地里的雪白色。我总是紧贴着田边走,脚下不时地冒出些野花来。我心无旁骛地不断地蹲下身去,我是在挑挖马兰头呢。这片农田一直延伸到松花江路,那里有条河,这才算是到了尽头。这时,我上衣和裤子的口袋都已塞满了,身上都可以嗅出马兰头的草香来。我知道,此时,家里已经用按旬配给的豆制品票,买好了豆腐干,等着我回家后做出一碗切得细碎美味的马兰头拌豆干。

  四十多年过去了,这段放学回家的路却时常在我的梦里重现,虽说时过境迁,烈士陵园、有轨电车、田垅地埂都已不复存在,代之以轻轨高架,大楼林立,一派现代化的繁荣生机,但记忆中的场景在梦里却如此清晰,就像电影忠实地一帧一帧地放映。(简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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