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钱王遗存断想

　　江南吴越国现保留下来的文物并不多，2017年发掘出的“古建遗存”填补了五代吴越史的空白。

　　今年为吴越国王钱弘俶“纳土归宋”、实现中华一统1040周年。戊戌新春，我特意去浙江临安钱王陵祭祖，考察了去年在市府大院内发掘出的千年“古建遗存”。江南吴越国现保留下来的文物并不多，这处钱王遗存发现填补了五代吴越史的空白，被评为2017年浙江考古八大发现之一。

　　钱王遗存的发现纯属偶然。在市府大院停车场改建时，发现地下3米处暗藏着一个堪称宏伟的地下建筑群，其历史可追溯到五代(公元907-960年)期间。杭州市考古所专家王征宇专程前来临安，陪同我考察遗址，向我介绍当时发掘的现场情况。

　　出土文物中，有铺地的青砖及板瓦、瓦当，部分青砖上还刻有文字，如“官”“官用”“大唐”等；有精美的五代、北宋交替时期的瓷片残器和釉色乌黑的建窑浅足碗、影青瓷具以及元明时期的残件；还有不少铜钱。这些文物已经清楚地告诉人们，从五代起，先人们就居住在这块土地上，刻字青砖，也让我认识到此处遗址的文化价值。

　　最令人惊叹的是，还出土了大型柱础石和排水暗沟以及质地厚实的青砖大型台基，不少盛酒的韩瓶。王征宇对我说：“与临安其他吴越国建筑遗存相比，这次发现的柱础石规格是目前已发现的吴越国建筑遗存中最大的，建筑规制较高。”望着大型柱础石，我感到震撼：两边门柱距离相隔10．5米，这么大跨度的建筑，需要采用多么粗大的木料才能架设在横梁上；而这仅是遗址的东西厢房，正殿一般为坐北朝南，它至今依旧静静地躺在地下，等待人们揭开其神秘的面纱。仅从这大型柱础石，就可以推测这个建筑的形制、规格都极高，不是普通的民用住宅。有专家认为这可能是武肃王钱镠的“衣锦军”驻地。钱镠(852年-932年)，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创建者，在位41年，在位期间采取保境安民的政策，经济繁荣，死后葬于临安故里。据考军是当时的建制，后来演化为类似于县一级的办公场所。浙博馆藏的五代吴越王钱镠和钱俶的手批文书遗迹，里面提到了“衣锦兴国军”。

　　“衣锦军”推测或许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联想到此处叫太庙山，五代时此山称茅山。史载：894年唐昭宗封钱镠为太府少卿，并“赐第茅山”。临安县志记载：自宋代临安县衙迁至太庙山至今，太庙山就一直是临安县衙所在地。

　　由此，我觉得遗址更像是钱王府的所在地。“钱王陵”离古建遗址近在咫尺。我多次去临安祭祖考察，从临安的地理风水及古代文献史料考证而言，这个地方适合建王府。钱镠逝世后葬在离发掘地不远处的“钱王陵”，后继的四位王及子孙，在40余年间每年清明冬至等节日都要前来祭祖，也要有合适的府邸居住。

　　此处符合“墓东宅西”的传统礼制，临安“钱镠祖居”现状也是如此，今遗存有著名的“婆留井”等，史称“锁井”。钱镠被封为吴越国王后，将一生征战的盔甲，投进家乡婆留井中，加锁固封，专心发展经济，以济苍生。考古论证的“钱镠祖居”与钱氏祖墓所在地同为功臣山南坡，两址仅一岗之隔，数百米之遥，墓居东，宅位西，择址聚族而居，聚族而葬，与当时丧葬礼俗相符合。这从祖墓规制上佐证了此遗址为王府的可能性。（钱汉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