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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故旧入梦来

来源:新民晚报     记者:史佳林     作者:杨斌     编辑:郭影     2018-08-25 11:46 | |

清晨,凉风习习。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有些发白的窗外,随手往身上拽了拽薄被,又闭上了眼睛。朦胧中,听见妻子一边起床一边问早饭做什么,我含混地应了一声,又把头埋在软软的枕头里。耳边的脚步声渐渐化为远处飘来的锅碗瓢盆声,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好像是门响,我打开一看,都是些老同事,有几十年前的工友,也有现在年富力强的在职同事。我只顾高兴,也没去想他们互不认识,怎么会结伴而来?把他们让进屋,入座后我却心生疑惑:怎么家里的客厅变成了酒店的会议室?客人们倒是熟门熟路,很自然地围坐在一块儿,七嘴八舌,谈论起外出旅游的走法:有的主张坐邮轮周游世界;有的建议乘高铁跑遍国内;还有的陈说自驾游的好处。我也用力地说话,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点着急。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阵阵饭香,紧张立即转为松弛。老同事们也不再争论,一面说笑,一面摆放桌椅准备用餐。等我坐定后往左右一看,心中又惊又喜:这不是老同学吗?可是刚才的老同事上哪儿去了?正欲发问,忽闻耳边一声女高音:“可以起来吃早饭了!”睁眼一看,是妻子在叫我。热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梦!

好梦被打断,不免有些悻悻然。看看窗外,天已大亮,我重又闭上眼睛,努力回想这些入梦的老熟人都是谁?气人的是,刚才明明都记得,可就在眼睛一开一合之际,他们的模样由实变虚,原本就在嘴边的名字也像缕缕青烟,四处飘散,了无痕迹。

拂晓时分做的梦,大概都是这样的吧:短促而迷离。想到这里,脑子里不觉冒出李商隐的那句“庄生晓梦迷蝴蝶”。今早的梦里,自己没有化身为蝶,故人却有点像蝴蝶,翩然而至,又飘然而去!

妻子又在催促,我不情愿地从床上起身,洗漱后走到餐桌前。桌上放了一盆黄澄澄的小米粥,香气四溢。哈,原来梦里的饭香就是熬粥时飘过来的!有意思。唐代小说《枕中记》里卢生做的黄粱美梦,从迎娶佳偶、科考大捷、仕途畅达,到位极人臣,尽享荣华富贵,整个过程不也是在小米饭香的氤氲中完成的吗?是不是饭香入梦会让梦境变得美好?也许吧!如果做梦之人有嗅觉,那么芳香的气味应该会使他感到愉悦,境随心转,所做的梦大概也会变得轻松愉快。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尽然。同为唐代传奇故事里的淳于棼,没有饭香的烘托,躺在地上倚着大树,不也照样做了与黄粱美梦差不多的南柯一梦吗?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老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更有道理——前些日子,在几个会议上接二连三遇见过去的同事。紧接着,和几位老友结伴到远郊山区小住避暑,盘桓多日。回来以后,又忙于订火车票准备回母校参加纪念入学四十年的同学聚会。“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好长一段时间,脑子里时常想起这些同窗故旧,怪不得他们今早联袂来到梦中!

拿起筷子端起碗,一面啜呷着香糯的小米粥,一面品咂着刚才的梦境。今天的早餐别有滋味。(杨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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