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巽达：《嗝嗝老师》让我泪目，“套路”又如何？

在泪湿状态下，看完了印度电影《嗝嗝老师》。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印度电影”差不多快成了“品质保证”的代名词，只要撞上印度电影，基本不会失望，而且每每总会产生喜出望外的无限惊喜。一路数来：《摔跤吧！爸爸》《神秘巨星》《小萝莉的猴神大叔》《起跑线》……加上这部《嗝嗝老师》，几乎部部精彩，使人得到极大的审美与愉悦满足。

此片的女主角奈娜患有图雷特氏综合症，其特点是不断发出打嗝声和类似狗叫的声音，还伴随着不间断的抽动。这样的“美女怪人”一出场，其戏剧效果可想而知。奈娜有个执著的理想，一定要当个好教师。然而，这个身揣教育学学士、理学硕士的美女怪人，参加了一场又一场面试，5年来，被18所学校拒绝无数次，光是被自己毕业的母校就拒绝了足足5次。原因不言自明，没人受得了她不断抽动打嗝的病症。然而有一天峰回路转，她的母校突发慈悲，给她送来橄榄枝，让她试试带班。于是，所有的感人故事就此展开……

我们依次看到这样的情节——母校的慈悲包含着难言之隐：因为土地征用，被并入圣蒂克这所“私立高端学校”的14位贫民窟“问题学生”组成的9F班，带班老师“永久请假”，没人愿意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才让她“顶了肥缺”；而这些贫民窟的学生果然也不争气，面对这么好的老师，还是不断制造恶作剧，让她的好心每每落空；在她好不容易因材施教、春风化雨的努力后，眼看问题学生快成了好学生，却因为富裕家庭出身的孩子们和偏见老师的“阶级歧视”下，所有的努力差点前功尽弃……当我看到女主角奈娜在绝望中一个人蹲在角落，发出频繁的嗝嗝声和频繁的抽动，甚至抽打自己的耳光时，我的热泪夺眶而出。

结局是：贫民窟的孩子们用实际成绩证实了他们自己的努力，然后误解冰释，歧视消弭，孩子们由衷地对已然绝望的老师说：您就是我们的北极星，您就是我们的灯塔，然后深切地拥抱她……这些剧情看起来似乎“很套路”吧？却因为剧情的跌宕起伏和细节的精彩呈现，尤其是女主角的到位表演，让人沉浸其中，一次次泪湿。

于是我忍不住思考起关于“套路”的命题。印度电影严格地讲，其情节都是“套路化”的：塑造一个具有特色的人物，做一件似乎做不成的事情，然后遇到重重障碍（其间反映了种种社会问题），最后扫除障碍，惩恶扬善，“有缺点的坏人”幡然醒悟，一号人物在感动观众后，在音乐的高潮声中谢幕，完美。

我就自问，为什么明知套路，我却一次次为它落泪？无它，乃是因为被打动。其实套路不套路，关键看它是否遵循艺术规律，“好莱坞模式”的成功，就在于它电影工业的成熟度，围绕着一个“剧核”，最大限度地打动观众，其间有着非常深奥的学问，包含心理学、美学、视觉艺术等。关键不在于套路有多深，而在于套路之下，能够蕴含多少内涵，能够折射多少意义，无论是社会还是人生。尤其是在塑造关键人物这点上，怎么让角色生动和飞扬起来，走进观众的心底深处，与其爱恨与共，这是需要很深艺术功力的。看似套路，却是把握艺术规律的成熟度在起作用。

印度电影的大面积丰收，标志着该国电影已经具备相应的成熟度。我们不难发现，在保持载歌载舞的外表下，印度电影越来越属意于社会问题的探讨，这种探讨，伴随着令人感动的人物关系的冲突，既艺术，也商业，将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都发挥得恰到好处。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努力平衡”的结果，更像是编导演的艺术气质中具有“天然的平衡术”。这是一种“电影人的必备要素”，可能也是咱们这边电影人所缺乏的特质。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套路不套路，好电影就是好电影，如果它令我们足够感动，必然有其艺术规律存焉。既然是好电影，“套路”又如何？（刘巽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