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那些穿行了几万光年的星光中似乎隐藏着时间的奥秘。
我们来到草原上时,天色已经傍晚,行路上的土地冻结了,凝着一层薄冰。我们下车站在路边,看着石子路盘山而去。落日就在那山路的尽头。我们哆嗦着,站在寒风中,双手缩进袖口。等到太阳完全落下了,我们才又躲进车里。
这时透着金光的云霞,落在了后视镜里。我们看着那个方寸大小的画面,像看一张画片。等那张画片看倦了,就只剩下窗外的草原。草原无边无际,无尽的枯黄。
往腹地开去,绕过一处山丘,车前现出一片湖泊。一只雪梨的形状,水面有一层灰蓝。我们下车徒步靠近湖边,一群似鹭又像鸬鹚的鸟类四散飞走了。难不成这里面还有鱼群吗?我们站在高过人头的草丛边拍照,一会就听到一阵摩托车声。摩托上下来的是牧民,他来跟我们要门票。我们正疑惑着,他指着湖说,这片大湖是他家的。他又朝着远处画了一个大弧说,这一片都是他家的。我们眺望着,依稀能看到立着一排木桩。他们用不熟练的汉语说,这里一户人家都有几百亩地。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牌,牌子上印着的是付款的二维码。
绕湖一周,我们掉头往马场赶去。车在野地里行驶,穿过散养的马群,右轮边立着高高的石头堆。石堆里绑着黄绿红相间的彩带。同行的人说,那就是敖包了。远古的先民出门一次路途遥远,于是在各自的领地建起敖包。出门的人看到敖包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开进马场,我们住进了蒙古包。大概是旅游业的发达,蒙古包改建成圆形的标准间。我在床上躺一会,想象真正的蒙古包里,煤球炉煮着一锅马奶茶,羊群和狼群在外面嘶叫着。那样的况味,现代人应该感受不到了。
到了夜晚,气温跌破了零点。远处点起一团篝火,一群人在跳一种古老的蒙古舞,空气里传出幽怨的马头琴声。我们四人远离那处所在,往草原里走。白天时那里栖息着羊群,到了晚上就只剩宽阔的原野了。
大概是光线削弱的缘故。走到原野里,就走进了一片黑暗。我们闲聊了几句,没有抬头就看到几颗的星星落在大地的边缘。越往深处走,晚风更加清凛。同伴指着一颗明亮的星说,你看那就是北极星。我很诧异,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北极星。过了一会,另一个同伴指着另一边说,你们看,那是北斗七星。我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五六颗星星连成一排。我想了想说,北极星不是北斗七星中的一颗吗?两人顿时哑然了,分不清哪里是南、哪里是北。
我小心坐下来,躺在一片混杂着干粪的枯草根上。这时在我上方的是一片茫茫星空。脑海里那些“星河灿烂、手可摘星辰”的诗句,似乎都不能表达清楚。眼前的繁星按照疏密分出一条沟壑,那沟壑里有无数忽明忽暗的星辰。近处是无数闪着光芒的星辰,而在那些星辰后面则是密密麻麻的点。
我呼出一口气说,这就是银河啊。我想到书上讲,光在宇宙中穿行几万光年,当我们看到时,那些星星可能已经都陨灭了。这时想到“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那个句子,我感到一时的恍惚,似乎那个对时间亘古的疑问,在这些星辰上得到了神秘的回应。(徐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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