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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评 | 南妮:《攀登者》的爱情戏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南妮     编辑:吴南瑶     2019-10-14 15:02 | |

1960年、1975年,五洲是中国唯一两次登上珠穆朗玛峰的人。相差15年,这个硬汉的气质没有变,无论是作为攀登到顶的英雄,学校的老师,还是工厂的矿工,你皆看不到这人身上所有的社会属性。他似乎一直微笑,神态松弛。某种大业一直建构在这种微笑这种松弛中,使你相信他终要飞天而去。

攀登的紧张、危险,死里逃生占据了银幕的90%。吴京演得恰到好处,他准确把握着攀登者的心理,将英雄的存在感演得丰满、接地气而不突兀怪癖。五洲,他是真实的,可亲的,可敬的。如果他肃然而立神经绷紧,你怎可能相信他会攀登成动!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成功学是有些神秘的。就像五洲脸上常常会出现狡黠的顽童似的表情,不能予以解答,也拒绝解答。

五洲跟徐缨在旧厂区的戏,也充分运用了举重若轻的魅力。一边是男女主角缓缓的对话,一边是五洲像个灵活的猴子那样,在墙壁、横木、圆盘等各种障碍物前高蹈飞踏、凌空穿梭……基本上,他是玩给自己看的,他被压抑的内心并没有沉闷,只有透亮。孤独也是没有的。因为被雪山洗礼后的男人绝对不是日常状态的男人,他骄傲入骨。

男女主角的第一个镜头,是五洲拿了珠峰顶上的一块石头送给徐缨:“徐缨,我想跟你说句话。”安静优雅的图书馆,摊开书本与笔记,低头写字的安静优雅的徐缨,未来的气象学家。都知道男主角想说的这句话是什么,也知道直至电影结尾,直至徐缨死亡,这句话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喜欢章子怡在剧中的形象,清丽的打扮,文雅的谈吐……台词,外形,逼出了某种被动的凄婉,在爱情上的止步不前铸就了她的悲剧色彩。她越清丽便越凄楚,越是美便越孤独。她不缺乏自信、意志与热情,但她缺乏男性强有力的拥抱给予的生命力与生命目的。毛衣,辫子,暖色系的色彩,电影里章子怡的服饰非常符合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氛围。安定,柔软,动作幅度小,说话文雅……

1975年,徐缨作为气象专家,为保证登峰的成功,也来到珠穆朗玛峰。严重的肺气肿,损坏了她的身体。呼啸的狂风,肆虐的雪崩,没有吓倒她。她跌跌撞撞,坚持在第一线,最后成功地测出又一个“窗口期”,为五洲他们的登顶创造了可贵的条件。一口口鲜血吐出,花一般的生命殒灭。结缘于雪山,死别于雪山。 “徐缨,我要娶你!”——五洲万分沉痛。他以为爱情可以像登珠峰一样,只要信念坚定着,爱情必然也有硕果。

什么都晚了。蹉跎掉的岁月可以追回,擦肩而过还可能有找到的惊喜,重逢一次开心一次,理想实现的第一个计划就是找她。——然而一切都没有用了。雪山埋葬了最美丽的躯体。

除了空灵的悲壮,还能怎么书写这一场爱情?

故事说得很好,但《攀登者》其实还是一部象征的电影。攀登,是所有向着前方奋进的象征。有志者对困难的态度,怎样的心态可导致奇迹的诞生。如何的作为才算为国争光。只要信念不灭,攀登顶峰的理想就可以实现。这是一首对一切勇敢的攀登者的赞美诗。影片自始至终的宏伟音乐也加强着诗的审美性与诗的力量。在如此的宏伟气魄与悲壮情怀中,爱情的篇章,必将摒弃它的日常性与凡俗性,而体现它的诗性与审美性。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不会是五洲徐缨的故事。爱情的悲壮与影片的悲壮是一致的,必须一致。分离,期待,希望,深情是它的爱情方式;空灵,旷达,悠远,英雄主义是它的爱情语言。

五洲太骄傲了。徐缨也很骄傲,她的自尊、执着、洁净似乎是不属于凡俗的。

影片的结尾是五洲把他送徐缨的石头又埋在珠峰山顶上,她与他的事业始终在一起。影片又回到了那组蒙太奇——图书馆看书的徐缨,抬头发现了微笑着朝她看的五洲。两人在书桌前越挨越近……悲怆化作了一股温暖,伤感变成了一缕仙乐。影片在这里结束意味无穷。

影片在唯美的镜头前结束——所有美好的事业,如同美好的感情一样,是未完成的。正是遗憾,让我们一次次祈求完美。(南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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