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桥剧场欣赏俄罗斯芭蕾舞

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中国芭蕾舞在国际比赛中不断获奖，现已进入世界芭蕾舞第一方阵。随着《红色娘子军》的不断演出，喜爱芭蕾的中国观众开始多了起来。今年也是中央芭蕾舞团六十大寿，下个月还要推出本团许多中外优秀剧目。

上个世纪60年代，我在北京上中学的时候，有幸和身着棕红色中山装的周总理（是在就要启幕时悄然赶到剧场）一起看过古巴兄弟国家演出的一场芭蕾舞；上个世纪50年代中期还在天桥新建成不久的大剧场看过前苏联伟大音乐家作曲的名剧《天鹅湖》。也知道了当时访问过北京、享誉世界的乌兰诺娃的芳名，我知道她就如中国鼎鼎大名的梅兰芳。是的，两位艺术大师都在天桥剧场上演过自己的拿手艺术经典。

我穿戴整齐和一身晚礼服的女儿执两张贵宾票（看着上面标价1300元呢），从贵宾休息室踩着红地毯由熟悉剧场的友人指引我们就坐于第五排正中央位置。环顾座无虚席的中外来宾，我抬首遥望到三楼倒数第二排时，不由感叹地对友人说：60年前，天桥剧场刚落成不久，我正在这附近的育才小学上五年级，《北京晚报》上广告说当晚有北京戏校毕业生的演出，三楼倒数第二排票价1毛5分钱，我忙着翻遍口袋找出仅有的3毛钱，趁月色朦胧瞒着老师和同学拉着也爱好京剧的同窗“黄瓜”（姓林）自以为已瞒天过海地在剧场三楼看完了戏校学生们演出的《穆柯寨》。返回已是风高月黑夜，谁知和查夜的张老师撞个手电照脸，一顿指名道姓的严厉管教，因“违反校纪”三天后在操场宣布给予我们俩“劝告处分”。当初看戏和今日在天桥的贵宾席真是云泥之别了。如今的天桥剧场经过60多年不断地整修完善，首都北京通过这座“桥”，将艺术和人民、世界与中国联系在一起了。我少年来过的天桥剧场如今已成为传播中外高雅艺术的殿堂了。

为庆祝新中国70周年华诞，由国家艺术基金会主办这次芭蕾盛会，我真是生正逢时在改革开放的好时代呢。本次由荣获俄罗斯人民艺术家和俄罗斯联邦国家奖的艺术总监鲍里斯·艾夫曼创始和率领的圣彼得堡艾夫曼芭蕾舞蹈团（原名“列宁格勒芭蕾舞剧团”）来到北京演出。这位天才的芭蕾导师表现出了“心理芭蕾”——强调“寻找一种表达人类精神生活的身体语言”。他和他的天才演员们在交响乐中用肢体语言创造出了舞中人物的情感和故事情节，艾夫曼的芭蕾舞表现出了伟大俄罗斯作品中人物的心灵、语言和思想。

国庆节的第三天（第一天开幕式上演的是《柴可夫斯基》）我选择了第二场在天桥剧场观看改编自19世纪伟大俄罗斯文学巨擘——列夫·托尔斯泰同名小说的芭蕾舞剧《安娜·卡列尼娜》（当然在中国爱好文学的人没有不知道这本巨著的）。知难而上的传奇编导艾夫曼把托翁作品成功搬上了芭蕾舞台。演出共二幕超过了两个小时，通过俄罗斯演员们紧张、出色、张力十足和浸入式舞蹈表演，向中国和世界观众大胆诠释了托翁小说对安娜这个极其复杂且思想丰富的贵族夫人形象。我们了解到了剧中人物原本是一位人人爱慕和敬仰的贵妇人，舞蹈家们用全身解数勾勒出了女主人对爱和激情的渴望；安娜毅然决然奋起反抗沙皇规定的生活法则，又细致入微和痛苦地表演出了她母性的沦丧，也许是一种爱情在她内心世界坍塌和建立，她最后不得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丧身铁轨之上。芭蕾舞比小说还要直观，通过浓缩超越时空并与现实相呼应的舞蹈语言尽情表达。

中央芭蕾舞团的现任团长、芭蕾舞明星冯英和友人陪同我们进入剧场，他们都是终生热爱和把毕生精力贡献给我国芭蕾舞事业的精英，他们十分赞叹这次在华演出的俄罗斯剧团的天才编导和主要演员。也可以比较出我们的芭蕾舞编导演和这个国际一流芭蕾舞团的差距，显然我们的男演员和集体舞蹈的演员水平差距更大一点，如在双人舞托举、高速旋转、狂奔和突停等基本功上还是有向他们学习的空间。

剧团友人认真地对我讲，全世界除了俄罗斯这些天才演员们，还没有一个国家的芭蕾舞团可以成功上演俄罗斯文学巨擘们的《安娜·卡列尼娜》、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改编成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以及去年在上海上演过的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这是由于美英法德等芭蕾强国无论是在通过民族文化理解这些俄罗斯文学大师的原著上，还是芭蕾舞超强体格训练和表演上，都逊色于二战中牺牲了两千万军民、培养起了在零下四十摄氏度严寒冰雪中战斗、拥有坚不可摧体格的俄罗斯人民。当然，以上几部伟大作品的成功与否还要经过俄罗斯人民和世界人民的长期评判。

在剧终几次长时间热烈鼓掌后，好几个中国五六岁的小朋友身着白衣小天鹅服向主演献花，又引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满满的观众席中没有一个退场的，观众们用中英俄文喊出“太好了！”“很精彩！”我荣幸地由友人陪同到后台，见到了俄剧团大汗淋漓的安娜扮演者、国际明星安哥拉·帕克洛娃，和身材显然硕长而十分结实的沃伦斯基扮演者谢尔盖·沃洛波夫，两位世界顶级的芭蕾舞名剧表演者还沉浸在中国人民热烈友好的气氛中，手握鲜花和我们亲切合影于难忘的天桥剧院舞台上。（万伯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