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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霜:午夜惊魂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吴霜     编辑:午夜惊魂,恐怖,生活     2020-06-24 15:48 | |

这几天,我一直都有点提心吊胆神经兮兮,每次进出小区大门时总喜欢回头几次盯着出口那两扇厚实的深绿色大铁门看。邻居看到问我,你是怎么了?

时间回到一周前的一个晚上。我坐在电脑前面看一些资料,因为看得认真忘记了时间。两只狗狗丫丫和嘟嘟忽然有些躁动,在椅子两旁走来走去,不时张嘴小声哼哼唧唧嘟囔着狗语。我猛然警醒:晚上还没带它俩下楼呢!

我赶紧起身,到门口边的柜子里拿出狗绳给嘟嘟拴上,抓起大门钥匙领着两宝儿下楼。出门时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差十分二十四点,够晚的,这两宝儿憋坏了吧。这两家伙一般在家里有时闲饥难忍,爱搞事,经常冲着几只猫狐假虎威瞎汪汪的逞能儿以表示它们的地位。有时把猫主子惹急了,伸出爪子狠捯一下,捯了狗鼻子什么的惨叫几声,我还得去劝架。不过它们俩一出门就成了最乖的宝宝,一声不吭活蹦乱跳跑下楼梯。到了室外空地,开心地到处溜达,尤其是嘟嘟,拉着我往前跑,不是我遛它,是它遛我。

可那天,已经是午夜时分,只觉得四野寂静,一个人影不见。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情景,除了有些轻微的虫语风声,空气温暖,楼宇间的花坛中开着月季,黄黄的路灯照射,我领着两狗徜徉其中,感觉很舒适。

嘟嘟这家伙和丫丫不一样。丫丫是在它两个月左右时被我捡回来的小流浪狗,每天屁颠颠跟着我,十分乖巧,完全不用拴狗绳,而且它清楚地知道下楼的任务是什么,迅速地在井盖上、小花园的草地中方便,然后抬头看看我,马上又回到我脚旁寸步不离。嘟嘟相反,它是个“有想法”的狗,如果不拴绳子,下楼以后,它会自顾自地向前一溜小跑,很快不知所终。所以嘟嘟身上拴狗绳,丫丫不用。而且每当丫丫早已完成任务,嘟嘟往往还在悠闲地享受夜景,四处环顾,迟迟不排泄。我只得牵着它走到更远的地方,那晚即是如此。

我带着两宝儿溜达出了小区敞开的大铁门,外面有更大片的草地。但是嘟嘟依然不愿排泄,它带着我向前小跑,丫丫一旁紧跟着。跑到离楼区百米开外的地方,嘟嘟终于在草地上排泄了。我站在台阶边,看着车辆稀少的马路夜景,天空有些稀疏的星星,忽然觉得深夜的景致十分令人愉悦。站了一会儿便往回走。谁知回到小区大门口,忽然间我愣在了那里。

大铁门被锁上了!

怎么回事?是谁如此多事锁了门?刚刚出来的时候保安没有在啊,而且保安也不可能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还值班啊,我没带小区大门卡,衣服没有兜,带的话手拿着会丢……总之,午夜之后,大门上锁,你还指望有什么人会在此时进出帮我开门吗?这种可能性或许会令我带着两狗在门外流连踱步一整夜吧?有点恐怖。

忽然间我心里一动。走过去仔细察看了下那个锁,是一个密码弹簧锁。向两边拉开,铁门被开启了一个约二十厘米的缝隙。我考量:也许我可以从这个缝隙中挤进去?平日里总觉得自己个头小,此时却恨不得瞬间学会缩体功,就可以轻松挤进大门。我两手拉开门缝,先将头去尝试,竟真的进去了。受到鼓舞继续挤进,侧着肩膀向里蹭,到胸骨位置,挤不进去了。我尝试着硬进,竟开始进入了,正在兴奋,忽然感觉胸骨挤压的同时脖子两边血管偾张发胀,继而脑门开始出现眩晕感。妈呀!心脏被挤到了。趁意识清醒,我知道需要马上让胸骨穿过铁门,否则后果难料。于是豁出去继续用力,进去了!血液立时回流,眩晕感当即消失。我喘了口气,接着挤。腰过去了,到屁股那儿又不行了。原来人的身体中一个胸骨一个髋骨最为宽厚,而且心脏紧挨着胸骨,这是我冒了大风险亲身体会到的。

我用手一点点按摩着腰椎下方的髋骨,一厘米一厘米向门里挤压,终于,穿过了那小小的缝隙把自己整个送入了厚重的铁门!这个过程当中,两个狗狗一直站在我身后一动不动,神情沉重并有些莫名其妙地盯着我,还哼唧两声,似在问:“妈,你吃错药了么?”此时,我像个打了胜仗的将军,对我的军队一挥手:“进来!”两宝儿应声而入不费吹灰之力。

我,站在门里,双手叉腰,望着周围漆黑的毫无声息的幢幢楼影,心里问,怎么自己像是走了一回鬼门关?(吴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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