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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炜:苏东坡的挚爱、敬重和喜赏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张炜     编辑:史佳林     2021-02-27 17:02 | |

苏东坡一生“挚爱”者,有弟弟子由、几位妻妾;“喜赏”者,大致是一些女子、弟子和友人。此外当然还有“敬重”者。像对女子一样,他对一些所谓的“异人”,主要还是“喜赏”。“敬重”者除了父亲,还有欧阳修、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人。他说欧阳修:“公之生于世,六十有六年。”“斯文有传,学者有师,君子有所恃而不恐,小人有所畏而不为。”(《祭欧阳文忠公文》)他说张方平:“我晚闻道,困于垢尘。每从公谈,弃古服新。”(《祭张文定公》)三种不同的情分与姿态,其中当然深有原因。对人的敬重并不由世俗地位所决定,比如诗人对一些道士、逸友、高人、同僚等。这三种情分之中,“挚爱”和“敬重”是最重要的,应置于最高处。“挚爱”一般来说有血缘关系,或深刻的肌肤之亲;而“喜赏”者则是可爱的、难舍的,他们当然不仅是女子,比如分别大苏东坡四十六岁、四十二岁的张子野和刁景纯。他在《赠张刁二老》的诗中写道:“两邦山水未凄凉,二老风流总健强。共成一百七十岁,各饮三万六千觞。藏春坞里莺花闹,仁寿桥边日月长。惟有诗人被磨折,金钗零落不成行。”类似的“喜赏”,还有他的几位弟子比如黄庭坚、秦观等人。

令人喜欢和欣赏,必有动人可观处,需要一定的人生及见识分量,不是其他可以取代。亲情大都无可替代,“喜赏”则是一路的遭逢者,比如对人、对山水景物、对海南那只可爱的动物乌嘴等。“敬重”往往是一生最难得的关系,需要极特别的对象,他们大致是恩人和师长,是对人生有大启悟的那一类人。我们可以说苏东坡一生挚爱和依赖的就是弟弟子由,他们互答了那么多诗文,一有机会就走到一起,难分难舍。诗人生死关头托付于他,绝望之时倾诉于他。我们很难想象没有子由,苏东坡会有多么大的人生遗憾甚至苦痛;而兄长的早逝,对于子由又是多大的痛惜。他们二人性情有别、文风不同,就人生道路的选择上看,苏东坡的所有行为子由未必完全赞同。他们除了少见的几篇诗文表达了对物事的不同意见之外,其他的争执和所谓的“和而不同”,还没有多少记录。我们觉得,一生只娶一位女子、终生与之相伴的子由,对苏东坡身边常常出现的那些皓齿明眸,大概不会苟同和赞许;但子由一生真挚地牵挂他、爱他,也敬重他。子由跟随兄长的脚步,从幼时玩耍到北上科举,再到后来的风雨仕途,特别是朝廷上的那些攻防抗争,两人总是荣辱与共、同进同退。当兄长有了生死之虞的关键时刻,弟弟愿意以自己的官职去换取他生之希望。关于兄弟二人,值得大书特书的方面太多了,这让我们珍存。作为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元素,它们留在记忆中、留在后人心中。

苏东坡钟情的除了两位妻子,还有聪明可人的朝云,耳鬓厮磨,相知相偕。我们可以想象没有朝云陪伴的日子,苏东坡就像一棵半枯的树,只有一个侧面保持了生机,虽仍可冒发油绿的枝叶,迎向阳光和星月,但另一面的枯槁却不忍卒读。生命中的另一面、另一半已经死亡,却又生出别一种生命奇观。我们如果追究它的成因和后果,都会受到感动,其中的情分不可以简单地量化,而只可以感受。这样的情分其实是无可创造和复制的,它们好像天生如此。这里既包含却又超越了“喜赏”,两个生命没有间隙、没有提防、几欲忘我,所以只能用“挚爱”两个字去加以概括。在艰难的人生旅程上,这两个字不得不放在“敬重”和“喜赏”的前面,成为最重要的部分而存在。(张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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