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敦煌 香溢人间

　　敦煌之花，走近女神常沙娜

　　1931年她出生于巴黎，名字来源于里昂当地的一条河流“La Saône”，中文名取音译为“沙娜”。

　　“我的名字不只是一个称谓，它还是一种隐喻和暗示，甚至会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一生。”常沙娜先生说。

　　作为“敦煌守护神”常书鸿的女儿，她继承了父亲的敦煌精神，一生致力于敦煌艺术的保护、研究、传播、教育和应用设计。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光阴只方寸，流年亦因果。

　　文革后常沙娜在北京住所合影（右为周秉益，常沙娜学生，周恩来侄女）

　　花开敦煌 香溢人间

　　文丨朱刚

　　“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于4月21日至5月14日在刘海粟美术馆展出。展览分“至美敦煌”和“花开遍地”两大部分，展出常沙娜壁画临摹、花卉写生及应用设计等200余件艺术作品，并配有详实的文献资料，力图全面呈现常沙娜在各个不同时期的艺术经历和精神追求，同时，也让人再一次惊艳敦煌的恢宏气度、博大精深和绚丽多姿。

　　至美敦煌：守护精神家园

　　“敦者，大也；煌者，盛也。”地处中国西域的敦煌，是一座散落在沙漠中的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艺术宝库。在漫长的东西方文化交流中形成了崇高唯美，包容开放，向善守正的百科全书式敦煌文化。至美敦煌是我们的精神家园。在常沙娜的眼里，象征着中国古代中西文化与经济交流及友好往来的“丝绸之路”，是中国历史文明和智慧编织出的一条璀璨绚丽的丝带，而敦煌石窟艺术就是镶嵌在这条丝带上光彩夺目的一颗明珠。

　　1943年，年仅12岁的常沙娜随父母来到了广袤沙漠中的敦煌，开始了她一生与这颗夺目明珠的不解之缘。她回忆第一次见到莫高窟的情景：“冰冻的大泉河西岸，凿在长长一面石壁上、蜂房般密密麻麻的石窟群规模浩大，蔚为壮观，却因风沙腐蚀、年久失修而变得破败不堪，像穿了件破破烂烂的衣裳。然而走进石窟，又可看见一个个没门的洞口里透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方知那灰头土脸的外表下隐藏着神秘的美丽。”在父亲常书鸿的引领下，常沙娜在洞窟中看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壁画、彩塑，铺天盖地，色彩绚丽，她眼里充满着好奇和新鲜，仿佛游走在变化莫测的梦境里……

　　蝴蝶与花 常沙娜作

　　接下来在敦煌的日子，对常沙娜来说是“痛并快乐着”。说其“痛”，敦煌的条件实在是艰苦。常沙娜出生在法国里昂，名字就取自于当地一条河“La Saône”的谐音。父母都是我国上世纪初的留法艺术家，全家在法国过着安逸的生活。而敦煌的生活与之反差极大，连最基本的生活物资都时常发生困难。常沙娜还清楚地记得初到莫高窟那天的晚餐，吃饭的筷子是河滩上折的红柳枝制成的，一碗醋，一碗颗粒很大的盐，还有一碗厚面片。“父亲说，那里的水碱很大，倒在玻璃杯里都能留下一层白垢，以后每顿饭都要喝醋来中和。”全家说是在中寺住下，其实也就是一间空无一物的土房子。张大千离开莫高窟时，曾与常书鸿开玩笑，将在敦煌工作比作“无期徒刑”。母亲不堪忍受如此艰辛的环境，不到两年就悄然出走。常沙娜不得不照顾起年幼的弟弟，在大漠荒烟中支撑起没有母亲的家。

　　称其“快乐”，她每天可以跟着大人们蹬“蜈蚣梯”爬进蜂房般的洞窟临摹壁画。常沙娜欣慰地说：“我喜欢进洞画画，特别主动，不用大人催。”父亲要求她从客观临摹入手，将北魏、西魏、隋、唐、五代、宋、元各代表窟的重点壁画全面临一遍，并在临摹中了解壁画的历史背景，准确把握历代壁画的时代风格，理解其内容与形式、民族传统与西域影响的关系。常沙娜每天临摹壁画，在彩塑的佛陀、菩萨慈眉善目地陪伴下，头顶上是节奏鲜明的平棋、藻井图案，围绕身边的是神奇的佛传本生故事、西方净土变画面，“那建于五代时期的窟檐斗拱上鲜艳的梁柱花纹，那隋代窟顶的联珠飞马图案，那顾恺之春蚕吐丝般的人物衣纹勾勒，那吴道子般吴带当风的盛唐飞天，那金碧辉煌的李思训般的用色……”使她如痴如醉地沉浸其中。常沙娜说“是敦煌的风土培育了我做人应有的淳厚；是敦煌的艺术给予了我学习传统艺术的功底。”

　　今天，当步入展厅时，我们面对常沙娜当年的临摹作品，一股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这些画作线条宛转遒丽，色彩清新典雅，有些还场面宏大壮观，结构繁复严密，难以想象这是出自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之手。敦煌的情缘来自于遗传，这种融化于血液中的爱使这朵“敦煌之花”优雅绽放。“我的‘源’就是流淌在我身上的敦煌艺术文脉。”常沙娜如是说。这位“敦煌的女儿”以自己的一生践行着父亲交予的使命，以匠心守护着精神家园。

　　常书鸿作 画家家庭油画100cm×81cm1934年

　　常书鸿作 沙娜像油画56cm×38cm1935年

　　花开遍地：传承文化血脉

　　常沙娜曾经说过，父亲给了她很多养分，但改变她一生事业命运的是林徽因先生。先生一生钟爱中国历朝历代陶器、漆器、壁画、青铜器上的装饰图案，认为“只有将中国历代元素应用于当代生活，将中国古典的工艺美术以更新颖的方式让国人重新认识，才能彻底翻新中国工艺品造型、功能和装饰设计的美感。”林徽因将常沙娜引上了工艺美术设计之路。她从整理研究敦煌历代装饰图案，到敦煌元素应用于传统景泰蓝改造、首都“十大建筑”装饰设计，以“中国创造”的方式延续了父辈与敦煌的情缘。

　　1959年，常沙娜与中央工艺美院的同事到敦煌进行临摹考察，将莫高窟历代壁画与彩塑人物的服饰图案按年代分类收集整理后，编辑出版了《中国敦煌历代服饰图案》，这是我国现代第一部系统研究敦煌服饰艺术的著作。常沙娜潜心研究敦煌艺术图案，经常带领学生到敦煌进行整理临摹，2004年完成了《敦煌历代装饰图案》，十年后又出版了《敦煌历代装饰图案（续编）》。

　　舞人（初唐）220窟岩彩53cm×38.5cm

　　研究敦煌壁画和彩塑上的装饰图案并非易事。首先要进行系统的搜集整理和分类，根据装饰图案在石窟中所处的不同位置和不同装饰功用，分成若干类别。然后，在每一个类别中按照历史时代的先后顺序，选择每个时期最为典型和优美的装饰图案，进行整理性临摹。常沙娜是这样解释“整理临摹”概念的。它既不同于完全依照敦煌壁画现状的复制，也有别于凭借想象进行的“复原”，而是在忠于壁画装饰图案原造型和色彩的基础之上，运用图案学的组织构成原理和对敦煌图案的理解，将图案残缺部分补充完整，再现图案的整体造型、构图和色彩。去过敦煌，看过洞窟里的佛、菩萨或供养人的造型，你就会发现服饰图案被一些配饰和衣服的褶皱分割得非常细碎，有的图案可能只存在于人物裙摆旁一根纤细的佩带上。常沙娜说“这都需要推理出一块完整的布料中，纹样如何布局。仅有绘画上的训练是不够的，还要懂些染织方面的知识，比如在一些提花织物上一个单位纹样二方连续或者四方连续的排列规则。”在展厅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敦煌图案解密人”是如何将斑驳壁画上隐藏的精美图案萃取出来，诠释出敦煌艺术的造型元素、色彩配置、图案内涵等精华所在的。

　　女供养人五代61窟岩彩159.5×62cm1946年

　　上世纪50年代，常沙娜还参与了“十大建筑”中北京展览馆、首都剧场、人民大会堂和民族文化宫等新建筑的装饰设计，将敦煌艺术元素应用于设计实践。在人民大会堂的建设中，周总理建议“要让年轻人参与其中”，20岁出头的常沙娜参与并完成了人民大会堂的外立面和宴会厅顶设计。在宴会厅顶的装饰设计中，她引入了许多敦煌唐代藻井图案的元素，使整个设计既传统又现代，既富丽又大气，尽显泱泱大国悠久历史、高度文明的风范。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宴会厅顶依然亮丽如新，风采不减。

　　1997年，常沙娜受命主持并参加设计中央人民政府赠送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大型礼品雕塑“永远盛开的紫荆花”。这朵盛开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广场的紫荆花，造型受敦煌壁画装饰图案的影响，兼具“永久性、纪念性、美术性”，是香港回归祖国的历史标志与纪念物，也是海内外游客来港必会前往观赏的景观。她说“作为设计师，我是很自豪的。”

　　捐赠美术馆作品 景泰蓝敦煌常式捧合设计长31cm宽31cm高22cm2015年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常沙娜的艺术源于敦煌，源于大自然。敦煌壁画的花卉元素是她创作的源泉，大自然的生命形态是她设计的灵感。这位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历届院长中任职时间最长的老院长如是说：“我在图案教学中把握的就是两方面：民族的传统和生活的自然。”“学艺术，要学传统，学大自然。大自然本身的色彩是协调的，如漂亮的花卉、蝴蝶、鸳鸯，色彩是大自然造化而成的，有的是出于生态平衡保护自己的需要，有的是出于繁衍的需要，它们一同构成了大自然绚丽多彩的和谐。”

　　“艺术不能赶时髦，要立足自我，立足自己的文化。只有这样，才能根深叶茂。”常沙娜以对敦煌的爱、对艺术的爱、对民族的爱，正引领着我国工艺美术的复兴之路。

　　这朵“敦煌之花”正盛开在民族艺术的大花园里，吐纳着属于自己的芬芳。

　　1986年6月在北京父亲常书鸿家中

　　展览活动及信息

　　主办单位：刘海粟美术馆、清华大学、

　　中国美术家协会、敦煌研究院

　　开幕时间：4月21日16：00

　　开幕地点：刘海粟美术馆序厅

　　展览时间：2017年4月21日—5月14日

　　展览地点：刘海粟美术馆三层3号厅、4号厅

　　讲座信息

　　艺术无限|“花开敦煌—常沙娜艺术研究与应用展”系列讲座

　　讲题/中国敦煌艺术的传承与创新

　　主讲人/常沙娜（原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院长）

　　讲座时间/2017年4月22日（周六）14：00

　　讲座地点/刘海粟美术馆B1报告厅

　　“花开敦煌”系列讲座预告

　　公众讲座第二场

　　主题：古典敦煌的当代面貌

　　主讲人：黄炫梓（本次展览策展人）

　　时间：2017年5月13日下午（具体时间请关注刘海粟美术馆微信）

　　地点：刘海粟美术馆B1报告厅（延安西路1609号）

　　※讲座免费，详情关注刘海粟美术馆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