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在爱荷华

　　2006年，我在爱荷华大学读书，并在中文部做教学助理，开学初参加了亚太中心的聚会。其时，该中心主任柯教授邀请了当年爱荷华国际写作计划（The International Writing Program，简称IWP）的亚洲作家，其中的中国作家便是毕飞宇。IWP以连接全球著名作家而闻名于世，自1967年开始，邀请过全球150个国家的知名作家，大陆作家包括萧乾、王蒙、王安忆、苏童、余华、莫言等。

　　亚太中心的那次聚会在一位做中国研究的教授家中，人并不多，三五成群，比较随意。在跟朋友聊天时，我听到旁边响起非常激动的声音，“毕老师，您好，没想到竟在美国见到您本人。这阵子在看由您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青衣》，我每集都追。”转头一看，是刚从华师大来的一位年轻的孔院老师，他正挺直腰板站在毕飞宇面前。再看毕飞宇，只见他手握饮料，铿锵有力地说了三个字“继续追！”这是毕老师给我的第一印象，为人直率坦诚，“圈粉”干净利落。

　　几个星期后，中文部的沈教授找我，让我请毕飞宇为高年级的学生做个讲座。我通过电子邮件给毕老师发了个邀请，询问他的意愿及方便的时间等，他很快就答复同意了，讲座时间定在我们上课的时候。因为学生都要参加，所以我并不担心出席率，而讲座的具体内容则由毕飞宇自定。讲座那天，我们都提前到达，待毕飞宇坐定，我正准备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瓶装矿泉水，抬头却见毕老师自带矿泉水一瓶。

　　那次毕飞宇讲的内容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并不令人失望。我原本以为他会讲自己的作品、创作经历或者生活经历，毕竟这更像一位作家的演讲。可是结果，讲座的内容却穿插了大量西方文学作品与理论，恍惚间，我觉得请了一位文学教授。讲座最后是学生提问。有个学生提问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毕飞宇问道，“你为什么一直看着你的老师？是提的问题要打分吗？”大家哄堂大笑。讲座结束后，另一位教高年级的老师对我说，“他讲得很不错。”是的，毕飞宇是位作家，对语言的驾驭能力及选材剪裁都有旁人不可企及之处，他的讲座生动而富有内涵。最近几年，每每在国内媒体上看见毕飞宇受聘于南大文学院特聘教授的相关报道，我都会想起当年他在爱荷华大学讲的那堂深入浅出的“文学课”。

　　去年，国际写作计划50周年庆，据说毕飞宇受邀再次访问爱荷华，而我已离开爱荷华多年。（杨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