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

　　月季

　　朱莎莎

　　昨晚下班回家，带宝宝下楼去小区的游乐场玩。经过他人楼底下，看到一株月季花开放，仅是一株，傲立在一丛灌木中。再走两步，是几株月季聚在一起的，零零散散地开着，有开完全的，有半开的。旁边是一个小亭，有一两个老人常坐在那里。我用新买的相机仅拍了那一株独自的月季，开得十分好，花瓣全部铺展开来，还是新鲜的，在所有簇拥着的绿色中一点红，有种简净的风致。

　　所住的小区是一个有些岁月沉淀的老小区，里面都是上世纪80年代的老房子，楼梯的台阶要比一般的陡高，第一次爬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发憷，感觉一不小心会踩空掉下去。一梯七户的布局空间，显得狭窄逼仄。小区内住得大多是老人，大概是从年轻一直住到退休，还要继续住下去。有老人常年把收音机放在座椅上，放的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老歌。每天清晨迷迷糊糊被歌声唤醒，还疑是回到了上海滩的岁月。再就是像我们这种刚刚立足上海的外地年轻人，手头资金不多，又想在市区买房，只能选择面积小一些、总价不算高的房子。每次下楼，见到几个熟识的老头老太坐在休息椅上，抱着宝宝的我们都会有意识地停下来，让宝宝跟他们打招呼，竟没想到每次一喊“爷爷”“奶奶”，老人们凝固的脸上马上乐开了花，我马上跟宝宝摆手，连道“好好好”。

　　小区虽然古老，但绿化植被并不少，一年四季常青。深秋，楼下就是层染的枫叶和银杏……春天里，樱花、桃花、结香、杏花、海棠、紫藤花、蔷薇……满院的春色如许，撩人心动。

　　然而，在暮春夏初之际，百花落幕，有次下班回家，斜穿过后排的楼栋，看见那株开着的月季，冷冷的，映着傍晚的余霞，有种高俊的“唯我独尊”的美。想着若不是这满院的青翠，花色渐少的缘故，我也不会注意到它吧。

　　对月季不珍爱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儿时见多见惯了。高密东北乡的人们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种植，庭院的某个角落，门前两边的泥洼里，随处可见。月季是极易成活的植物，对土壤要求不高，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植物；而且开得频繁，颜色大红。或许正因如此，从小我们就不怎么看重它。小时，我还不懂插花，更不懂押花。只知看到花花草草叶叶，心下欢喜，就把花草叶夹进书里，以为不会变色，但没过几天，就已枯萎变为湿湿的霉灰色，幼小的心里也带上轻轻的怅惘了。

　　前些年，父母整修房子，把泥洼的院子砌成水泥板，特留了两三个平方米的泥洼地种植花草。毫无例外的，月季是首选，种了四五棵，其他的地方第一次栽上了草莓，觉得珍贵……

　　后来，读书来到上海，第一次认识了茶花，第一次收到玫瑰，都觉得珍贵无比。想着月季花长得和它们也差不了多少，怎么就无人赏识了呢？若是先前并不认识，如第一次见到茶花那般，大概就不会看轻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