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人猿行动

　　类人猿行动

　　刘伟馨

　　《类人猿行动》是捷克、英国和法国的合拍片，是二战捷克斯洛伐克“类人猿行动”真实事件的还原：德国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后，遭到抵抗组织的袭击，希特勒派出其三号人物海德里希坐镇布拉格，对纳粹占领区的捷克斯洛伐克人民进行残酷镇压，由此，他被称为“布拉格屠夫”。英国联合捷克斯洛伐克在伦敦的流亡政府，制定了刺杀海德里希的“类人猿行动”计划，捷克斯洛伐克士兵约瑟夫·加贝克和詹·库比等潜回布拉格，开始了这次绝密的刺杀行动。

　　这是一部冷峻的电影，画面中弥漫着未知和不确定性。开场是笼罩在夜色中的雪地、森林、薄雾，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发现，这布拉格郊外景色，蕴含着危险。伞兵约瑟夫·加贝克和詹·库比，一降落，就差一点被人告密。随后，他们来到布拉格抵抗组织联络人的住处，被告知没有此人。经过兽医、磨坊主，几次辗转，终于和抵抗组织接上了头。电影采用手持摄影，画面晃动增加了紧张和不安全感。就刺杀者来说，他们要完成的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德军高度戒备，四周都是监视的眼睛，人与人陌生不熟悉，甚至自己人，也需用一种试探和检验来取得联系。他们说话小声，行动隐秘，活动地点变动不居，常常处在一种危险状态。抵抗组织哈斯基大叔说：“你们一定为我们缺乏信任感感到吃惊吧？盖世太保已经渗透了我们的组织。”

　　事实上，对这样一次刺杀行动，抵抗组织内部也有不同看法，领导人拉迪斯拉夫说：“你们杀了海德里希，希特勒就会把布拉格翻个底朝天，你们在捷克还有家人吗？他们都会丧命。”他害怕和担心的是，希特勒的报复会让捷克从地图上消失。刺杀队员詹·库比的女友玛丽也说：“杀了海德里希，还会有更多的他，继续屠杀。”这里提出了一个问题：刺杀行动值不值得？但电影无意对此深究，它关注的是，这个任务既来自高层的决定，也来自自我的自觉意识，虽然刺杀成员也有过怀疑和犹豫，但更多的是一种坚持，还有坚持中一种勇于自我牺牲的精神。这种精神力量，驱动着他们筹划刺杀行动。

　　刺杀是有准备的，但也是匆忙的。时间、地点、线路、方法，都经过周密考虑，但突发事件，比如海德里希突然要调职离开，还有现场刺杀工具——冲锋枪突然发生故障，让一切都变得更加艰难。电影在表现刺杀成员詹·库比和约瑟夫·加贝克的英雄行为时，并不一味拔高，詹·库比临行前，手会颤抖，会有怕死的意念，是约瑟夫·加贝克给他勇气；反过来，当约瑟夫·加贝克自以为刺杀行动失败，而且他深爱的女友被德军杀死而失控时，是詹·库比让他镇静。

　　这部电影有着阴冷的风格，有时，画面是静止的布拉格远景，美丽而缥缈，但很快，就被抖动、不安分的镜头所替代。前面三分之二，仿佛是被压制着的潜流，等到海德里希遇刺身亡、德军开始疯狂报复，一切都爆发出来，画面氛围、情绪节奏，突然变得浓烈、变得强烈，在教堂枪战达到顶点。抵抗组织莫拉维茨大妈和哈斯基大叔服氰化物胶囊自杀的场景，令人震惊：前者被纳粹揍得血肉模糊的眼睛大特写，满含悲愤和对世界的不舍；后者在德军急剧敲门时，摸索掉地药片，抢先吞服。这不是和敌人争夺生命，而是在争夺死亡。最后教堂一场戏，由叛徒告密引发纳粹攻击隐藏在此的捷克士兵，最后士兵全部牺牲，是本片最悲壮的段落：七名战士，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顽强抵抗，即使德军放水，企图淹没躲藏在地下室的战士，但淹没的是他们的身体，淹没不了他们坚持战斗的意志，在他们举枪，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的时候，死亡在这里，就是尊严和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