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头，西头，哪头先闹猛起来

　　小编的话  愚园路到底是“西头先闹猛起来”还是“东头先闹猛起来”的?读完本文你或许会有答案。

　   徐锦江

       研究愚园路的过程是在做一次历史的钩沉，也仿佛是在做一次历史的悬疑和侦探。比如愚园路到底是“西头先闹猛起来”还是“东头先闹猛起来”的问题。源自思南读书会上，上海史研究专家“学院派”和几个70多岁老人的“生活派”之争，我当时因为确实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只能以孔夫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保持沉默，回来后，我倒是有心对之进行了一番考证，我的主要方法是根据自己整理的“愚园路大事记”来加以分析，愚园路最早出现的两个花园是建于1864年的兆丰花园和建于1882的申园。兆丰花园是由英国兆丰洋行大班、跑马厅董事、地产商霍格（H.Fogg），在1853年以低价买进曹家渡以西千亩土地后私建，1864年建成“霍格别业”或称“兆丰花园”。而申园则始建于1882年，位于静安寺西隅（原愚园路235弄新华园所处），占地12亩，中构层楼，四围花木，右有堂榭，并凿方池，尚称宏敞，四周筑路，车马可直达园内，绕行一周而出。当时租界中尚无较胜之园林，得此园已觉别开生面。申园是上海最早的经营性私园。开创时，按股份集资银1.6万两，故又称申园公司。
　　按照迄今没有改变的逻辑,往往一个地标性的游乐场所或公共空间诞生会带来人流，并进一步带动交通和周边房地产业。尽管“兆丰花园”比“申园”先建了18年，但“兆丰花园”当时还是“私园”，“申园”却已是“经营性的私园”，实际上就是公园，所以人气应该更旺，按照上海城市发展自东向西发展的基本脉络，说愚园路东头因为静安寺和申园先闹猛起来的大方向没有错，且愚园路经1914年和1918年两次越界筑路（据《上海通史·附录》），才形成现在的格局，也就是说，在进入20世纪前和1910年代，除了现在静安寺和久光百货后面的那一小段“军路”（建于1860年），愚园路还有名无实，现代意义上的愚园路还没有存在。之后，在1890年，因为经营不善，申园为四明张氏创葺的愚园所并。愚园位于静安寺东，近赫德路（今常德路）交汇处。本为镇海叶氏别墅，后为四明巨商张氏经营，经过修建，于光绪十六年落成，并于同年六月初五开园。该园占地30亩，垒石引泉、遍栽花木，并扩建亭台楼阁数处，布置淡雅，风景清幽。园内有杏花村、云起楼、倚翠轩、鸳鸯厅、敦雅堂、花神阁诸胜，为中国传统的东方式园林。园内设有鹿柴、虎栅，并蓄养虎、豹、猕猴、白鹤、锦鸡、孔雀及梅花鹿等动物，供游人观赏。每值春秋佳日，游人纷纷，而以夏日尤盛。为上海三大营业性私园（张园、愚园、徐园）之一。
　　光绪二十四年十月召卖，后改为和记愚园复开。柳亚子、陈南巢、高天梅等同盟会员组织的民族文学团体——南社，来此集会14次，成为南社主要活动场所。1900年7月26日，唐才常等人在上海成立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中国国会”，邀请上海名流容闳、严复、章炳麟、叶瀚、汪康年等维新人士80余人，集会的地方也是愚园南新厅。据章宗祥的《任阙斋主人自述》回忆：“每值星期，余尝与二三同学，步行至张园、愚园球戏。”尽管愚园路“是时尚属土路，非若近时之平坦也”。而“兆丰花园”的命运是，因为霍格破产，于1911年得价14万，将极司非尔路以北地块卖给了美国圣公会创建的圣约翰书院和洋商安卡赞。1913年公共租界越界筑路，把极司非尔路向西延筑至白利南路，将“兆丰花园”一劈为二。
　　1914年极司非尔路以南部分，到今公园旱桥，由公共租界工部局收买，工部局还将旱桥以南直到白利南路，东到今兆丰别墅，西到苏家角的其他土地一并购进，在此开辟公园，名极司非尔公园，又名梵皇渡公园，国人称兆丰公园。公园当时占地320亩，大门位于白利南路（长宁路）和愚园路路口。建园初期，不准国人入内，人也不会多到哪去。至此，仍可以说“东旺西冷”。愚园路西头的兴旺应该归功于三个因素，一是东边的地标，作为公共空间的愚园因为经营不善而在1917到1918年间废弃。二是1922年8月13日，由中国（宁波）人董杏生首创的公利汽车公司开通的上海第一家公共汽车取道愚园路往返于兆丰公园和静安寺之间，全长4公里，共两辆进口长头式公共汽车（其实是德国“霍克”牌卡车改装成的客车），每车载客30人，每客取费2角（以后1路、9路和10路双层公共汽车都从愚园路上经过），去兆丰公园游玩的人更多起来。三是兆丰公园在1928年开始向华人开放，很快吸引了大量人气。上世纪20年代，愚园路的西边确实比东头要热闹，这从房地产开发的情况可见一斑。我把愚园路上建筑的建造年代按序排了一遍，发现确实西边的优秀建筑建造年代要比东边早，西边的一些重要建筑（以镇宁路为界）如西园公寓、延陵邨、亨昌里、联安坊、新华村、瑞兴坊、俭德坊、卜内门洋行髙级职员住宅、宏业花园、岐山邨、杨氏住宅、百老汇、洛公馆、江宁公寓、严家花园等，均一二十年代就已开始兴建，东边一二十年代除了静安寺附近有一些旧式里弄（现大都已拆除）外，大部分建于上世纪30年代。建筑是人使用的，房地产一起，人气自然兴旺。愚园路东面再起，是因为1932年百乐门舞厅的落成。所以镇宁路以东的愚园路上的优秀建筑大部分都建于上世纪30年代后。不知专家学者以为然否，可有高见教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