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苏尔巷战：“死亡只在瞬间”

在持续数月的伊拉克摩苏尔收复战中，遭受冲突、射杀和导弹袭击的伤者们不再无处可去，因为身边开始出现专业的救护队员，这些人被中东的沙尘所包裹，他们的臂膀、胸膛、头颅，每分钟都可能被击穿，但他们仍奔向充满死亡威胁的城区。美国急救学会志愿者尼克·弗雷就是其中一位，他从朋友口中和照片中见识了摩苏尔前线的血与火后，抛下心爱的冲浪板，从美国加州远赴7000英里外的伊拉克……

伤员以“千”为单位增加

根据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署的公报，极端组织“伊斯兰国”（IS）为了死守名城摩苏尔，把那里的每一幢房屋都变成了堡垒，与伊拉克安全部队展开激烈的拉锯战。从4月底到7月初，摩苏尔城每周都有近千人受伤，弗雷告诉美国“战术生活”网站记者：“主要原因是枪击、地雷和流弹，人们哪怕躲在屋里也不安全，不幸的时刻随时都会降临。”

来摩苏尔前，弗雷是美国民间志愿组织急救学会的成员，该组织自2015年以来一起活跃在伊拉克战区，救治冲突中受伤的平民和伊拉克官兵，团队里大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或急救人员。弗雷是个大学刚毕业的户外运动爱好者，既没当过兵，也没考取过医生执照，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毛头小伙不适合加入急救学会，但学会负责人科勒给他开了绿灯，因为“摩苏尔前线急需人手”，“能帮上忙的人越多越好，即使他没有医护经验，但至少他听得懂英语，可以不打折扣地按照经验丰富者的指示行事”。

不过弗雷可不这样想，他觉得自己在摩苏尔能大放异彩，“我不是一无是处的‘白丁’，我当过海滩救生员，考过基础急救证书，还在大学时代参加过美军预备军官训练营（ROTC），学过一些战伤救护知识。更重要的是，我想参战。”

敌人最爱打的目标

在摩苏尔，弗雷几乎每天都会在社交媒体上更新照片，有的是血淋淋的工作场景，有的是闲暇时与坦克为伍，弗雷的父母说：“死亡的气息透过照片扑面而来。”

有一件事情弗雷始终没告诉家人，就是恐怖分子有个令人不耻的恶习——专打佩带红十字标记的急救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颗子弹或一发炮弹从天而降，你可能就此毫无察觉地死去”。恶劣的生存环境，迫使本该拿手术刀的医护人员拿起武器，弗雷说：“很多人都会在肩上背一支AK-47，我更喜欢用美军特种部队的制式M4A1卡宾枪，因为它可以携带更多的弹药。当然，我只是想让自己的心里更有安全感一点，不会拿它去主动攻击别人的。”

志愿者的临时救护站开设在被伊政府军收复的学校或宗教场所，周围会有伊拉克特警保护，但这并不能保证救护站的安全。IS分子会时不时地用迫击炮轰击救护站，还安排自杀式袭击者驾车冲击。更让人防不胜防的是，随着伊政府军打进摩苏尔西区，救护站也开设到那里，却遭到越来越多的无人机攻击！弗雷说：“当然不是美军使用的那种大型武装无人机，恐怖分子给成本低廉的商用无人机绑上炸弹，就成了一架‘无人机炸弹’，所以大家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

转送伤员的路途也不安全，救护车随时都可能遭到IS分子的攻击，“这些没有装甲的车辆暴露在火箭弹、迫击炮或狙击枪面前是非常脆弱的。为避免被恐怖分子瞄准，它们不得不在恶劣的地形上狂奔，即使不被击中也会有随时翻车的危险”。弗雷表示：“尽管危机重重，但我们不后悔来到这片动荡的土地上，我们能够向需要的人们提供救助。”

险被恐怖分子俘虏

摩苏尔巷战的特点，是攻守双方随时可能突然“不期而遇”，谁先发制人，谁才能活命。对于这一点，弗雷就深有体会。

到达摩苏尔的第一天，急救学会就遭遇了一队恐怖分子，弗雷回忆：“很难说他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反正刚一下车，我们就听到机枪‘突突突’地打来，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在伊拉克卫兵的呼喊下，志愿者们匆忙躲进一栋建筑物，“我在窗户后面看到IS把他们的旗帜升了起来，那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那些戴着黑色头套的恐怖分子。敌我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的近，我很担心他们会冲过来把我们抓走”。幸运的是，增援部队很快赶到了，他们用迫击炮向IS占据的房屋猛轰，最终将恐怖分子赶走，但伊拉克指挥官仍没敢让志愿者们走街道，而是教他们穿墙打洞，从一个房屋钻到另一个房屋，直至到达安全地点。

巷战期间，弗雷有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我在战场上有六次差点被击中，最危险的是第五次，子弹就落在我后面三米左右。我被队友按下去躲了几分钟，才敢抬起头再去救人。”（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