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中国职业联赛的首位外援瓦洛佳吗？我们在圣彼得堡找到了他

图说：申花夺冠时，左三为瓦洛佳 图TP

视频：寻找瓦洛佳，申花史上首名外援现状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你还记得他吗？他是中国足坛职业联赛引进的第一位外援。他的名字，让人既熟悉又陌生。他叫瓦洛佳。

　　1994年初，这位个子不高、履历也不光鲜的俄罗斯大学生，被主帅徐根宝挑中来到申花。24年过去，回到家乡生活的瓦洛佳是什么模样？昨天，记者特意来到圣彼得堡的郊外，探访了依然活跃在足球世界里的瓦洛佳，听他讲述过去的故事。

图说：本报特派记者关尹与瓦洛佳

　　对申花，对上海，瓦洛佳有着深厚的感情、深深的牵挂。也许，他并非传奇，但永远不应被遗忘。

队友的名字，他记得住全部

　　从圣彼得堡市中心一路向东，大约经过50多分钟的车程，先高速后乡间小路，终于抵达了与瓦洛佳约好的见面地点。这是一个类似东方绿舟一样的度假村。偏僻、幽静，绿树环绕，环境优美，瓦洛佳正带着他的学生们参加一个体育夏令营，20天吃住全在这里。

图说：夏令营的大门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你好！”见到来自中国的客人，瓦洛佳还没走出大门，这句问候语就脱口而出。还会说中文吗？“会一点点。”他笑着说。

　　他所说的“一点点”，其实也不少。交谈中，他还是时常会蹦出一些中国话，尽管距离他离开中国，已经有20多年时间。“范志毅、李晓、谢晖、申思、刘军、朱炯、吴兵、蔡建林……”提起这些当年曾经的队友，每一个的发音都相当标准。能如此清晰地记住这么多名字，可以说几乎是全部，令记者相当惊讶。

图说：1995年的申花合影，二排中间的就是瓦洛佳 图TP

　　记者请他给读者和球迷们写一段文字留言，签下名字之后，瓦洛佳特意在后面加上了数字23，这是他当年效力申花时的号码。他甚至还模仿起比赛换人时的广播，用中文喊道：“23号瓦洛佳上！”“24号莎萨上！”

图说：瓦洛佳为本报读者题词——

亲爱的上海球迷，向你们问好。爱你们，爱上海。

瓦洛佳  23号（注：23是他当年在申花的号码）

条件虽寒酸，他却表现职业

　　夏日的圣彼得堡，依然不时寒风凌冽，瓦洛佳上下还是一身短打，胸前挂着一个口哨。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家体育学校女子足球队的教练。正值暑假，瓦洛佳组织了一个足球夏令营，教孩子们踢踢球。

　　瓦洛佳的学生，只有12个，正好6男6女。很显然，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是来训练踢球，而是来“玩”的。12个人的衣服五花八门，只有2个人穿着球服，一件巴萨、一件国际米兰；12人中，穿足球鞋来的大约六七个，还有两双旅游鞋。

图说：瓦洛佳和他的学生们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夏令营的条件有些简陋，比如场地，只是在一片草地上摆上两个球门，草皮也坑洼不平。如果放在国内，恐怕只是乡村小学的水准，大多数家长都不会让孩子上场。孩子们却玩得非常开心，一点也不在乎这样的球场。

　　看得出来，“中国职业联赛史上第一外援”的名号，并不能给他在俄罗斯带来多大名气和便利。跟随瓦洛佳训练的孩子不多，从装备到场地都显得有些“寒酸”。据记者了解，参加这个足球夏令营每人的交费是4万卢布，约4000人民币左右。包括20天的吃住在内，平均每天也就200元，瓦洛佳赚不了多少钱。

　　但瓦洛佳并没有因此有丝毫马虎。这支12人的“儿童团”，从热身开始到分组对抗，瓦洛佳都安排得有模有样，跟一支职业队的训练内容差不多。条件一般、收入有限，他依然把自己当做一个职业教练，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就和当年他虽天赋不高却勤勤恳恳踢球一样。

图说：瓦洛佳在指导他的学生们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珍藏旧奖牌，他怀念当年岁月

　　1993年的冬天，申花俱乐部成立的前夕，时任主教练的徐根宝受命前往俄罗斯挑选外援。在圣彼得堡的泽尼特俱乐部，他所看中的几个都因为薪水太高而不得不放弃，只能去当地一家半业余的私人小俱乐部“斯密那”，通过看录像挑中了瓦洛佳，月薪500美元。

图说：瓦洛佳（左一）前些年来上海，和徐根宝重聚 图TP

　　就这样，阴差阳错间瓦洛佳成为了中国足球职业联赛历史上的第一位外援。不到20岁就来到上海，凭着一个毛头小伙的冲劲，瓦洛佳在申花的第一个赛季一炮走红，单赛季11粒进球，成为当年的申花队内最佳射手，帮助球队位列联赛三甲，1995年又和球队捧起了首个联赛冠军奖杯。

　　尽管如此，也还有人说，瓦洛佳是一名“业余”球员，水平不比国内球员高。记者当面向他求证，瓦洛佳哈哈一笑，一点也不生气。“去上海的时候，我还是彼得堡轻工纺织学院的大学生，也只参加过比俄超低一级别的联赛，刚到申花时徐根宝教练也只是把我放在替补阵容里。”他说，“但我之所以在申花成功，并不是因为运气，我付出了很多努力。那时我才18岁，充满了干劲，希望能干出一番成绩。而且，当年甲A球员的水平并不差，那一代球员应该是你们中国到目前最好的一代吧？”

图说：瓦洛佳当时在场上 图TP

　　即便早已不踢球，瓦洛佳也非常自律，他的身材没有任何变化。“是的，现在比以前我还瘦了5公斤，那个时候有75公斤。徐根宝教练认为我对抗差，每天都要我去健身房锻炼，中文怎么说？对，练‘力量’！”

　　而20多年前在申花的岁月，成为瓦洛佳内心深处宝贵的记忆。见到来自上海的记者，他倍感亲切。“所有的奖牌我都带回来了，申花的球衣我也保存着，但三年前我回上海的时候，把最后一件送给了别人。直到现在，我还珍藏着一块十分特别的奖牌，我去中国的第一年被选为虹口区‘年度十大杰出青年’，这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图说：瓦洛佳近照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采访结束，瓦洛佳一路送到门口，临别时深情拥抱。“在申花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我很怀念它。替我转告上海的朋友们，不要忘了瓦洛佳！” 特派记者 关尹（本报圣彼得堡今日电）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与瓦洛佳对话

　　 记者：在申花效力的两年，最让你难忘的记忆是什么？

　　瓦洛佳：太多了。我记得东方明珠，当时还在修建，说将来会是亚洲最高的建筑，上次回去特别参观了一下；我还记得申花和八一的那场比赛，我进了两个球；我记得我去谢晖家做客，见到了他父母。谢晖现在在上港当教练，有一次我在电视上看见他，还在这头对他挥手打了个招呼：“嗨，谢晖！”虽然他肯定看不到我……还有太多太多的记忆了，说不完。

　　 记者：当年那支申花队，你对谁印象最深？

　　瓦洛佳：队长范志毅很厉害，但当时申花整体都很强。我们有很厉害的教练，很厉害的队员，李晓、谢晖和我一样都是前锋，李晓因为年纪稍大，我们都叫他“老李”。前卫有申思、刘军，后卫有朱炯、吴兵等等，还有很优秀的守门员蔡建林，现在我还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包括后来我去了广东宏远，也有很厉害的球员，区楚良、马明宇、黎兵都很强。

图说：瓦洛佳前些年回上海和申花旧将聚会 图TP

　　 记者：你认为主教练徐根宝是一个怎样的人？

　　瓦洛佳：他是一位十分严格的教练，但尽管如此，我是不可能说他坏话的（笑）。他特别专业，对我们也很耐心，我刚到申花的时候头球特别差，他就一直重复不断训练我的头球，就像小时候在足球学校里训练一样。

　　 记者：第一次到中国的时候，有没有感到不习惯？

　　瓦洛佳：并没有，我很快就习惯了中国的生活。我记得当时所有的人都骑自行车，我很快也学会了骑自行车出行。一开始我们住在宾馆，后来就到基地和大家一起生活。从老的到小的，那里每一个人对我们都特别友好，我觉得中国菜也很好吃。

　　 记者：当时你只有500美元的月薪，比起现在，你觉得低吗？

　　瓦洛佳：我没什么想法，毕竟时代在改变。当时我在俄罗斯，大部分人工资一个月只有100美元，去了中国就有500美元，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是特别看重金钱的人，能赚多少就是多少，我没有别的想法，所以我最后拿了甲A冠军。

图说：身穿申花队服的瓦洛佳 图TP

　　 记者：你在第一个赛季打进11球，拿到中国职业联赛第一个“最佳外援奖”，这是甲A的水平不高吗？

　　瓦洛佳：不是的，当时甲A球员的水平并不差。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时我才18岁，充满了干劲，希望能干出一番成绩。中国足球那批和我同时代的球员实力都很强，现在中国联赛的关注度和外援水平越来越高，但中国足球这么多年来却一直进步不大，这一点让我很困惑。 特派记者 关尹（本报圣彼得堡今日电）

记者手记：无法忘却的记忆

　　寻找到瓦洛佳，是这次来俄罗斯除采访世界杯之外，最大的一个心愿。

　　24年前，默默无闻的瓦洛佳来到上海，却不经意间开辟了中国足球的一个新时代。尽管现在看来，瓦洛佳从名气、身价到实力都无法与现在的中超外援相提并论，但身为中国“外援第一人”，他却用自己的勤勉和努力，写下了一段历史，这是一个不应被忘记的名字。

　　如今，瓦洛佳只是国内一所体育学校普通的青少年教练，过着再平常不过的生活。但他依然坚守在足球的世界，他依然记得当年在申花的每一个人。淡然，知足，快乐，不正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瓦洛佳吗？

图说：瓦洛佳和他的学生们 新民晚报特派记者 关尹 摄

　　与瓦洛佳交谈，满满都是回忆。他对这支球队、对这座城市，有着深深的爱，任时光荏苒，历久弥新。正如在给我们的留言中写下的这样一句：爱你们，爱上海。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未来的日子，祝瓦洛佳好运，上海球迷和申花球迷同样也不会忘记你。（关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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