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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者|触碰最真实的芳华

来源:新民晚报     编辑:钱文婷     2018-05-21 09:11 | |

来源/视觉中国

  “人间有多少芳华,就有多少遗憾。一个人在经历了许多事情就会发现,青春真的是一个人拥有过的最美好的东西。”

  严歌苓的小说《芳华》被改编为同名电影,于2017年末上映时,引起了一阵热议。严歌苓和冯小刚,两个同年出生、都当过文艺兵的人,一同携着多少人回到了那段战火纷飞的岁月,给我们讲述他们所经历的爱与痛,他们眼中的美与伤。

  相比两小时的电影《芳华》,小说用四十余年的跨度,展现了那段芳华里人物命运的流转变迁,人性的弱点和青春的伤痛在小说里更显突出。而主人公们的命运则在三次“触碰”中紧紧交织在了一起。

  触碰:爱的幻灭

  “那时候恋爱是件漫长的事,似乎滋味太好了,一下子吞咽首先要腻死,其次是舍不得,必须慢慢咂摸,慢慢地品。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可以是性部位。从两只手打颤带汗地握在一起,到肌肤和肌肤零距离厮磨,往往是几个年头的历程。”

  这是《芳华》里的爱情,是那个年代的爱情。在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能够爱一个人的年代里,触碰成了一生赌注和惦念,赌上了所有的爱,掂念着所有的情。在这场赌注里,刘峰输了。他输给了自己心爱的林丁丁吗?不,他输给了那个无人理解他的时代。

  刘峰是文工团里的“活雷锋”,哪里需要便往哪里跑,他是标兵,是楷模,是人人夸赞的对象,却也是人人都忽视的对象。刘峰的善良过了度,在这座小小的旧红楼里泛滥了,他只有付出从不索取,于是久而久之,他的善良便被人们视作理所当然。于是理所当然,刘峰就只剩下“善良”。在人们的心中,刘峰就应该是“活雷锋”,是没有个人欲望的崇高人格。这样的人不能谈男女之情,更不应谈男女之事。

  一天,刘峰向心爱的女兵林丁丁表露爱意。严歌苓说“那个混账的年龄,你的心里身体里都是爱,爱浑身满心乱窜,给谁都不重要。”可对刘峰来说,这份爱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以及漫长的等待之后小心翼翼表达出的,只能给林丁丁。这份爱的热切让刘峰忍不住拥抱了林丁丁,他与任何一个青春期的男子一样,被爱情的荷尔蒙所支配,“情不自禁”了。然而,那一记情不自禁的“触碰”却将他拉下了神坛,这一拉,他便从神变为了人人嗤之以鼻的“肮脏人物”。

  林丁丁则对刘峰的触碰感到“恶心”和“幻灭”。仿佛刘峰一直展现于世人眼前的超我是那么的完美,可那一瞬间,却被发现他掺杂着自我和本我。林丁丁不能接受这样的刘峰,其他人也不能。他的真情被视为下作,他的拥抱被视为试图触碰丁丁脊背上胸罩的纽襻。刘峰被审问,被批斗,被驱逐出了那座红楼。

  刘峰输了,输给了那座不愿意理解他的红楼,输给了那个无人理解他的年代。他输了自己的爱情,也输了自己的芳华。从走出红楼的那一刻起,刘峰的芳华便悄然结束。

  触碰:爱的救赎

  何小曼是《芳华》中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她逃离了家庭,渴望在文工团获得尊重与认同,可浓郁的体味和卑微的出身让她从一开始便成为了整个文工团的笑话。在那座洋溢着欢声笑语的红楼里,何小萍是被排斥在那一段“芳华”之外的。如果说刘峰对丁丁的触碰,是一场爱的幻灭,那么他对小曼的触碰,便是一场爱的救赎了。

  那是在文工团的舞蹈排练里,男女伴舞有几分假公济私的缠绵,没有人愿意托举小曼,刘峰自愿跟嫌弃小曼的朱克换了位置。书中写到,“他的触碰是轻柔的,是抚慰的,是知道受伤者疼痛的,是输送了私人同情的,因此也就绝不只是一个舞蹈的规定动作,他给她的,超出了规定动作许多许多。他把她搂抱起来,把她放置在肩膀上,这世界上,只有她的亲父亲那样扛过她......让她感到安全踏实,感到被宝贝着,感到,那一会儿她是娇贵的,是被人当掌上明珠的。”

  “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容易识得善良,也最珍视善良。”刘峰的这一记触碰出于善意,但对处于集体边缘的小曼来说,却意味着太多太多。这是战友之情,是亲情,甚至爱情。刘峰的触碰将小曼从自卑自怜的深渊中拯救出来,支撑起她走过了最为困顿的青春岁月,小曼开始将自己的感情与憧憬寄托在刘峰身上,这一份感情便延续到岁月时过境迁的那头。

  触碰:心的交会

  走出红楼后的刘峰在前线抱着必死的心战斗,失去了右臂;小曼也被下派到战地当护士,在一场战争中成为了战地英雄,却因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夸赞精神分裂。战争结束后,刘峰来到了小曼所在的医院,牵起了小曼的手。此时的两人都已不再是红楼里起舞的少年,在经历了红楼的驱逐、战争的残酷之后,一个身体残缺不全,一个心里千疮百孔,两个孤独、可怜的人却仍然触碰到了彼此。

  完成这样的“触碰”并不容易,两个人必须是足够理解对方的。刘峰和小曼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在文工团,他们都是边缘人物,是不被理解、不被善待的人;在战场上,他们都是英雄,也都因成为英雄而变得残缺;在本质上,他们又都是坚强、善良、隐忍的人。如此多的相似之处,让这两个人能够在变动的时代中惺惺相惜,触碰到彼此最真诚、纯粹的内心,任时过境迁,刘峰和小曼也依旧保持最初的善良。直至小说的最后,晚年的刘峰和小曼相互陪伴与搀扶,笔者也愿意相信,这是两颗心最纯粹、真诚的交会。

  三次触碰,幻灭与救赎,分离与相遇,都是那段芳华岁月中最真实的爱与痛,美与伤。多少芳华灼灼,多少落英缤纷。残酷的从来不止是青春,还有人性和时代之殇。它们纵横交错,昭示着平凡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命运辗转。但严歌苓最终还是通过刘峰与小曼的相互依偎让我们看到了时代变迁中不变的善良和爱。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芳华,每一个人物也都有各自的青春,在历史的洪流之下,时代的芳华裹挟着个体的青春猛然向前,留下的,也只有追忆。

  作者:木易

  本次活动由上海市文明办、上海市教委、上海市新闻出版局、新民晚报社联合推出,“阅读者”征文优秀作品将收录进《阅读者》丛书,在2018年上海书展上发布。

  投稿邮箱:yueduzhe@xmwb.com.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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