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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永烈：听沈寂聊前尘旧事

来源：新民晚报作者：叶永烈编辑：吴南瑶 2016-01-22 17:38

　　小编的话沈寂老先生打来电话，说是有一本新书送我。我随即去他家看望。91岁的他，个子瘦小而精神矍铄。我以为他要送给我的新书，是正在《新民晚报》上连载的《沈寂口述历史》。他说，那本书还没有出版呢，他要送给我的是刚出版的《昨夜星辰》。

　　

　　(上图为沈寂先生)

　　听沈寂聊前尘旧事

　　叶永烈

　　沈寂老先生打来电话，说是有一本新书送我。我随即去他家看望。91岁的他，个子瘦小而精神矍铄。我以为他要送给我的新书，是正在《新民晚报》上连载的《沈寂口述历史》。他说，那本书还没有出版呢，他要送给我的是刚出版的《昨夜星辰》。

　　结识沈寂，已经有30多年了。眼前的他，还是那么健谈。他不是那种满腹经纶的学者，而是满腹掌故的“故事大王”。他的阅历极其丰富，熟悉旧上海的三教九流，而记忆力又极好，他讲述的“掌故”往往是第一手的亲身经历。有一回，他来我家，我说起我在电影厂工作时，上班途中常常在斜土路遇见喜剧电影演员“胖子”关宏达，他竟因此从阮玲玉说到张爱玲，从哈同说到黄金荣，他时而跟我说上海话，时而讲普通话，足足谈了一下午，而我则在一侧饶有兴味地静静聆听他讲述种种名人轶事。

　　他早年写小说，后来主编杂志，还当过记者，因小说《红森林》被改编成电影而进入电影界，此后长期担任电影编剧。我发现，他给我讲述的种种前尘旧事时，虽说是随意聊天，却铺陈有序，充满细节，而且富有现场感、画面感。

　　这一回，他跟我说起一件新鲜事——他曾经一度成为“悼词作家”。那是在粉碎“四人帮”之后，上海电影界给一大批蒙冤影人平反，接二连三举行追悼会。在给著名电影理论家瞿白音开追悼会前，他被指定起草悼词，因为沈寂跟瞿白音熟悉，而且笔头快。开始沈寂推辞说，“我只会写剧本，不会写悼词。”可是推不掉，只得勉为其难，总算完成使命。接着，沈寂受命为著名导演郑君里写悼词，他又一次“不辱使命”。于是沈寂写悼词在电影圈里有了“名气”，著名演员赵丹于1980年10月去世时，上海电影局领导孟波指名要沈寂写悼词。他觉得赵丹一生错综复杂，悼词很难写，为此上海电影局开了专门的介绍信，派专车送他去中共上海市委组织部，在那里查看赵丹档案……

　　依据自己多年在电影界的见闻，沈寂写过长篇传记《一代影星阮玲玉》《一代歌星周璇》。这一回推出的新著《昨夜星辰》，副标题是“我眼中的影人朋友”。在书中，他写王丹凤、白杨、黄宗英、金焰、石挥等等影人，以友人、同事的视角来写，以第一手见闻来写，格外亲切，而且富有史料价值——他向来强调传记“字字有依据，事事有出处”。沈寂告诉我，在这本书里，他特地写了对于周璇身世的最新考证，这是《一代歌星周璇》一书中所没有的。他说，近年经过仔细查证，查明周璇的生母是江苏常熟一家教会医院护士，叫秦秀敏。她遭院长奸污而怀孕，投河自尽，被人救起，削发为尼。后来生下女婴，欲遗弃，被庵堂送往上海。周家收养了这个孩子，十岁时进入明月歌舞团，取名周璇。

　　我问起他是否用电脑写作?他摇头。他至今仍用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作。好在他向来文思流畅，一稿成文，没有翻来覆去重抄重写。毕竟年事已高，眼花，所以写作显得很吃力。这一回，沈寂在聊天时往往夹杂着几声咳嗽。他说近来肺气肿发作，所以很少外出，凡外出总要有人陪同。我问他是否因抽烟引起肺气肿?他摇头说，他不抽烟。他喜欢喝茶，酒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