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杂写
戴蓉
已过大雪节气,气温却一直徘徊在十几度。看岭南好友的朋友圈,时时看见红花羊蹄甲、白兰花,海棠也重开了。傍晚十分,蔚蓝天幕下的散尾葵繁茂如常。
经冬不凋的花草格外惹人怜爱。冬天到云南腾冲旅游,在和顺图书馆的院子里,看到了高大的山茶树,艳红的花朵花心卷曲盘旋。艾思奇故居的一架炮仗花也开得格外热烈。霜冷时节,在名古屋的一条小街上,突然闻见一股清冽的花香,原来是人家庭前的柊树,开了满树米粒般雪白的花朵。柊树属木樨科,香味不像桂花那么甜润,却有别具一格的清美。柊树叶子的边缘有尖刺。在日本,人们经常在家门口或庭院入口对栽两株柊树,因其有除厄驱魔之意。京都奈良一带至今仍保留着春分节气柊树枝串沙丁鱼挂在门前驱鬼的古风遗俗。
在我的家乡闽南,冬季更像晚秋的延续,没有冷得这么森然,薄衣加件外套就可以过年了,无需棉袄或大衣。小叶榕犹自披着一身绿叶,杨桃树的果子挂在枝头,偶尔有熟透的杨桃摔裂在地上,迸发出迷人的果香。哥哥院子里那棵十八学士茶花,每到冬天便开出满树奇花,粉红里夹着紫红,也有白的或者全红的,几乎没有一朵花的颜色是完全相同的。中山公园里的白山茶也开了,白绸一般的质感,父亲说山茶里唯有白茶花可以冲泡饮用。
然而常绿植物有时也会让人心生怅惘。久居黄山的朋友,举家迁到广西北海。开始的时候十分雀跃,后来便开始想念四季分明的故乡。我也喜欢冬有冬的模样。初冬时碧空下的银杏叶随风飞舞,栾树结出树顶的小灯笼果。枫叶熏醉整个山头,南天竹缀着朱红的果实。萧瑟的冬日黄昏,落尽叶子黝黑的树枝伸向铅灰色的天空,夜里的黑色剪影瘦骨般清奇。腊梅就要开了,水仙也该养起来了。
《周礼·天官》里说四季之食是“春食”、“夏羹”,“秋酱”和“冬饮”。冬日里是该喝两杯粮食酿的酒了,这也算是顺遂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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