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与我十岁孙子因书法结缘
李景端/文
香港中文大学举办的第六届“全球华文青年文学奖”,于今年4月7日在香港颁奖。我作为特邀顾问,也第六次受邀参加颁奖典礼及“文学讲座”,同时与会的,还有王安忆、陈平原、李欧梵、陈冠中等多位著名学者。正因为这次香港之行,引发了影星林青霞与我的10岁小孙子的一段书法情缘。
十年前我陪青霞去看望季羡林先生时,正好那年我的小孙子昊岳出生,我半开玩笑地以小孙子的名义,试向青霞要张照片。她爽快地拿出两张年轻时的照片,并在一张的背面写下:“昊岳小朋友:快高长大 青霞姨姨 2007”送给我的小孙子。回到宾馆时,她又叫助手送我孙子一盒瑞士巧克力。2009年我到香港,她请我在半岛酒店喝茶时,特意吩咐秘书张小姐,去买了一件“乐高”电动玩具送给我孙子。后来又寄来好多件她先生公司出品的名牌童装。年幼的孙子,未必知道送他这些礼品的是什么人,但我心里自然深存感谢。
这次赴港前,青霞的好友金圣华教授就告诉我,青霞要请我和老伴上她家吃饭。初次上门,带什么样礼物可把我愁煞了。我向圣华求助,她答青霞现在潜心看书练字,近日爱看契诃夫的戏剧,你找几本她爱看的书就行了。我连忙向上海译文社朋友讨来几本契诃夫戏剧简体字译本,又从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位俄语老编辑那里,找到3种五十年代李健吾先生的繁体字老译本。书算是找到了,不过觉得光送几本书,难免不好意思,考虑再三,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知道青霞现在喜欢练书法,而我十岁的孙子,学国画和书法也有好几年了。我就想,为了答谢青霞姨姨的关爱,不如让孙子送她一幅少年书法,虽难登大雅之堂,但也算小孩的一种心意。于是我针对青霞现在潜心看书练书法的心态,写了一首《林青霞乐》的藏头打油诗,让孙子录写后回赠给青霞:
林鹏展翅始窗外,①
青峰翱翔耀影坛。
霞光不息心怡然。
乐在书香墨韵中。
①青霞出道拍的第一部琼瑶电影,就是《窗外》。
4月8日下午,青霞派车来接金圣华和我们夫妇。这是青霞在港岛半山她自己接待朋友的住所。周围环境的安静,与香港市区那种嘈杂成了鲜明对照。我与青霞上次见面已过去快8年,她依然显得年轻、优雅。落座后,我开始向她赠送礼品。第一件,是北京商务印书馆,一周前刚出版的我的散文回忆录《风疾偏爱逆风行》。我说:“主要回忆我后半生创办《译林》杂志和译林出版社的经历,书中有钱锺书等多位名家给我的信,还有我写你的文章,请你指正。”她笑答:“一定认真拜读。”第二件,是她想看的几本契诃夫戏剧中译本,她十分高兴地收下。第三件,是我老伴送给她的一条丝巾,无非略表一点心意。最后一件,我对她说:“这是我带来独一无二的一件礼物。”她有点惊讶地望着我,大概在猜我卖什么关子。
我先拿出十年前她送给我小孙子的照片,并给她看了背面她的题字。问她还记得这件事吗?她迟疑一小会儿说,记得。我接着说:“如今我孙子昊岳已十岁了,他也在学国画和书法,为了答谢你送那么多东西给他,这次他录写了一首我写的七言打油诗,呈送给你求教。”她一听,显得既意外,又高兴,连忙把这幅书法长条展开,边看边读。当读到林、青、霞这几个字时,连忙问我:“诗中还有我的名字?”我说:“对呀!写的是‘林青霞乐’四个字为首的藏头诗。”她又把诗从头到尾读了一篇,连声称赞:“诗的寓意贴切,十岁小孩的字也写得不错。”她立即拿起这幅长条,叫我们给她拍照。由于我的手机像素低,照的效果不很好,她就叫来她的菲佣,改用她的手机来照。看得出,她对这件独创的十龄童书法礼品,显得十分高兴。
随后她领我们到她家的阳台拍照。从阳台前面望去,香港岛临海的全景,几乎一览无遗。尤其是夜间,远处密集高楼上灯光闪烁,造型独具特色的中国银行大厦,被灯光照耀得格外显眼。那天,青霞留我们吃晚饭后,又一起聊了很长时间。我问她第三本书什么时候能出版?她说最近一阵写得少,才写有十几篇。我告诉她:“你在《新民晚报》发表的《十八岁的孩子们》一文反响很好。你用自己十八岁时的经历,告诉处于少女青春迷茫期的惟清姑娘,该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也许远在异国的惟清,未必会看到这篇文章,但我相信,一定有许多十八岁的少女,会从你这篇文章中受到启发。你若以自己切身的感受,多写一些像这样的励志文章,肯定受欢迎。”她含笑表示同感。青霞向来熬夜是常事,那天直聊到快11点,她才派车送我们回去。
我返宁的次日,就收到青霞发来的电邮。表示那晚在她家聊得很愉快。还特别告诉我:在我送她的3本契诃夫戏剧老译本中,有一本出版的时间,同她的出生年份相同;还有一本出版的年月,更与她生日的月份相同。她为得到如此珍贵和巧合的译本,备感兴奋和欣喜,相约下次我赴港,一定再聚会畅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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