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爱小动物,因其小巧玲珑,活泼伶俐。常在朋友面前宣扬我博爱精神的难能可贵。朋友窃笑。“有一物,你定没法爱它。”没法爱?天方夜谭!像我如此广大的胸怀岂有不容之物?“是什么?”我极不满。“蚊子!”朋友大乐。
蚊子?怎能扯上这个?望望朋友“不怀好意”的脸上点点红透的“蚊咬豆”,我方知其用意。一时词短,但仍不甘示弱:“好,我敢对天发誓,今晚上在家睡觉不放蚊帐,与它们交流交流。”说到做到,熄灯后,我拉开床帘,故作轻松地躺下。好一会儿,还没有一只蚊子。啊,苍天有眼,可怜我“营养不良”。今晚西线无战事,我且睡罢。
刚要阖眼,“嘤……”一只蚊子“如期而至”。我自岿然不动。大有“天塌下来我顶着”的悲壮气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蚊子小姐来有振环先生在,阴阳相生相克,有何惧哉?
曾拜读梁实秋先生的文章。他把蚊子访问工作分为十大程序:(一)蚊子奏细乐;(二)我挥手致敬;(三)乐止;(四)是我不小心,手碰到了蚊子的嘴;(五)我痒;(六)我抓;(七)我还痒;(八)我还抓;(九)皮破;(十)出血。这种礼数,本天衣无缝。然今晚非官方访问,乃私人约会,一些繁文缛节也就略去。
这只热情奔放的蚊子,很是西洋味。刚见面,就给我一个长长的热吻。立即奇痒无比。但顾及我的博爱名誉,只得忍气吞声。它心满意足后竟不辞而别。我正为蚊子的“喜新厌旧”而欣喜,但随即又有蚊来访。而且,是两只,也许是夫唱妇随,分外自得其乐。一会又来了一大家子,然而是一个部落倾巢出动,一夜酣眠已成妄想。心中顿生一股无名之火:“蚊子啊蚊子,你也太不识相了。吻就吻嘛,干嘛还让人睡不成?”手,也下意识举起来。“啪”我左边脸挨了左手一掌;“啪”右边脸也挨了右手一掌。在接下来十分钟内,两边脸与两只手一直在作“一一对应”的热身运动。火辣辣的感觉遍及每处神经末梢。“唉,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自嘲;蚊子叫得更响更欢,在“助嘲”。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骨碌爬起,严阵以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什么博爱精神,已飞到爪哇岛去了。
“啪”,一只蚊子应声而落。总算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速战速决的伟大策略果然立竿见影。不一会,那些可爱的美丽可人都香消玉殒了。战斗结束,和平到来。我放下蚊帐,忽然灵感袭来,明日可以为朋友朗诵一首诗:“秋眠时觉晓,处处蚊子咬。夜来巴掌声,蚊落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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