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婚礼的祝愿：苏东坡样有才，郭子仪般多福

       参加了一个乡村婚礼，内中保持着点点滴滴的传统乡间婚俗，咀嚼起来令人良多意韵。

       新娘是我妻子表弟的女儿，他们邀请我们全家到这个水乡的小镇出席婚礼，既联络了亲情，也显示出新娘家在城里的亲戚有头有脸。那天其实城里来的客人不少，女方有，男方也有，都是轿车前来，不乏“奔驰”、“皇冠”之类高档车，一溜儿停歇在男方和女方的家门前。来宾成群结队游走在小镇的街道上，小镇平添了许多热闹。由于男女双方同在一个小镇，从停车的阵势来看，客观上好像男女亲家间暗中在摆着阔儿、较着劲儿。

      先是男方前去接亲，不用汽车，居然用传统的彩船，这就很有些味道了。我也被邀请当了男方的傧相，算是有头有脸啦。上得接亲的彩船，但见彩船披红挂绿的，还有江南丝竹奏乐，更绝的是装了两支橹，摇橹处还串了跳板，叫做“出跳”，以便让更多的人参与摇橹，加快了摇船的速度，舟子们要在河道里“飞快船”表演呢。接亲船到了新娘家，这时新娘要履行“哭浴”的仪式。新娘在闺房里由其母亲替她洗澡，边洗边哭，待新郎前来接亲时，新娘要愈加哭得伤心，这也许就是许多地方“哭嫁”的婚俗吧。我远远地听着新娘在闺房内的哭声，听着她母亲的哭声和劝慰声，继而则听到了前来接亲的新郎在门外的许愿承诺声。须新郎许下一个个“重愿”，表示新娘过门后会对她百般宠爱呵护，新娘方始止哭，款款穿戴妥帖，跨出房门。我一眼瞥见，新娘红肿着眼泡，眼眶里水汪汪的，好不楚楚动人！

       新娘离开家门的时候须“易鞋”，将原来的鞋遗在娘家，穿上夫家带来的鞋上船，并且得由新娘的舅舅将她背上船。“易鞋”据说是休把娘家的财运好运给带走了，此举就显出了小农经济的小家子气。好在是风俗，夫家不会计较。新娘被接上船后，鞭炮声响起，船离岸，乐声骤起，舟子们奋力摇橹，船便如离弦之箭在碧波中飞窜。

　　娘家离夫家距离很近，船便绕着水路走，绕出小镇再回到小镇，吸引得两岸和桥头的观望者齐声喝彩。观望者愈喝彩，船上乐愈奏得起劲，船也愈窜得飞快。绕了一大圈方始到得夫家，这时先上岸的是“节节高”竹竿，接着是一只烧旺的炉子，寓意是希望夫家生活节节升高，财气越来越旺，还有仅作摆设的“子孙桶”。

　　时新娘与夫家的长辈亲戚一一见面，接受“见面礼”红包，唯独新郎的母亲躲避不见，哦，原来这又是乡间的婚俗了，为了避免婆媳的“逆面冲”，招致日后婆媳关系不和。

       新娘被接到场了，预示着喜宴即将开始，我举目看，大厅里的筵席一直摆到院子里，起码有二三十桌，大厅正中墙壁“和合二谐”画的两侧有大红的喜联：“姬子彭寿，苏才郭福”。这是最传统的喜联了，寓意新婚夫妻将来会像周文王姬昌样多子、彭祖般长寿、苏东坡样有才、郭子仪般多福。这样的喜联在城里已然绝迹，乡间还保留着。

       筵席上的菜肴像过去一样多的是大鱼大肉，光一只走油大蹄子就让人惊叹，况且正是湖蟹上市季节，便多了每人一只大闸蟹，很受用。

       喜宴后去参观新人的新房，其现代化设施跟城里无异，不过一些细节还保留着传统的味道，譬如“称心如意”，系新房的新床新帐用两只秤钩钩着；还有“一路平安”，系床前摆放着的几十双新布鞋。听说从前皆由新娘自己抽空制作，眼下则去店里定制了，表示新婚夫妻将穿着这些布鞋走下去，平平安安。由于我是外地来的客人，新郎家特意送一双布鞋给我，让我也沾些“一路平安”的吉祥。我就连连恭贺道：“大家一路平安，大家一路平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