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庄大道40年｜浙江长兴：农园新景山水绿 国道四迁业长兴

新民晚报“上海时刻”出品

图说：浙江省长兴县郑家村紧邻318国道，如今一派田园风光并开展了大片的大棚种植 新民晚报记者 周馨 摄（下同）

　　长兴，浙江的北大门，地处长三角中心腹地，北与江苏宜兴、西与安徽广德接壤，自古有“三省通衢”之名。

　　长兴历史悠久，建县始于晋武帝太康三年（公元282年），距今有1700多年历史，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东南望县”美誉。长兴是全国县域经济基本竞争力百强县，也是全省工业强县建设试点县。2017年，全县实现地区生产总值553.2亿元，同比增长8.1%。

　　长兴县域面积1430平方公里，下辖9镇2乡4街道，户籍人口约64万。

　　一路向西，行驶在浙江省长兴县境内的318国道上，排排树木向后退去，林荫深处隐隐露出黛瓦白墙的小村庄。村庄前的空地上，或是大棚连绵起伏，或是企业工厂集聚。沿着318国道，长兴县泗安镇、林城镇、虹星桥镇、吕山乡等4个乡镇，15个行政村连园成线，形成了一条38公里的“农园新景”实验示范带。

图说：林城镇北汤村如今建成了成片徽派建筑风格的新村

　　一条国道四南移

　　在长兴打开地图软件搜索“318国道”，看到的是一个扁“口”形状。拿着地图给当地人看，很多人都说，“北面那条是老318国道，南面这条是新318国道，老318国道现在不太提了。”318国道在长兴有两条？已经养护318国道30多年的养路工杨云飞告诉记者，318国道长兴段曾经历四次较大调整，这才有了老线、新线一说。

　　1980年12月15日，年仅17岁的杨云飞进入公路段，选择了和父母相同的职业，成为了一名养路工。在道班出生成长的他，对这条国道有着深厚的感情。据他回忆，1974年前这条路还只是一条5.5米宽的沙石路，直到1975年6月路面拓宽到了7米，喷上了渣油，是最差的一种柏油。“当时叫长界线，整条线约40公里，只有一来一往两车道，有环桥苗圃班、汀心班、张亩三班这3个道班负责管养，我的父母就是在汀心道班工作的。”

　　1981年11月，长界线被定编为318国道。1988年底—1989年10月进行拓宽，改建了其中的1.36公里，将部分城市道路拓宽到15米，仍是一来一往两车道。随着车流量的大幅增加以及城市人口集聚，1994年至2012年，这条国道历经了四次城市段的南移。

　　第一次在1994年7月至1996年6月，雉城城市路段南移，从雉城南长兴电厂西侧起至三星㘰村接回318国道，新建里程4.47公里，路基宽度达到24.5米，设计时速为80公里。其中，在长湖申航道上还新建了一座全长1167.9米的特大立交桥，两座40米长的中桥。

　　第二次，在1997年7月至2001年10月，按照国家一级公路标准，在老国道的南边，以雉城过境段一期为起点，经林城、泗安、仙山，终点二界岭浙皖界牌出境，新建里程全长33.93公里，路基宽为25.5米。通车后，老318国道改为县道三界线。

　　第三次在2005年8月—2011年10月，因新建的申苏浙皖高速公路（即G50沪渝高速），在规划上与第二次新建的长兴三星㘰村至浙皖交界界牌段有重叠，因此该段国道改建为高速公路，老318国道又再次被征用，并进行路面改造升级。

　　第四次在2008年6月—2011年10月，从104国道李家巷处接入，途经李家巷镇、吕山乡、虹星桥镇、林城镇、泗安镇、二界岭乡与安徽广德县交界，再次在老国道的南边新建一条全长45.927公里、路基宽24.5米的新318国道，为双向四车道。其中新建桥梁66座，有16座是大桥。至此，老318国道雉城过境路段改为城市道路，三星㘰村至浙皖交界界碑段改为县道三界线。

　　人在路上，路在心中。看着318国道的变化与成长，杨云飞喜在心中。而在30多年的养护工作中，他也见证了318国道两旁村庄的发展。“不仅出行方便了，而且路通了，两边经济发展也上去了。”

图说：养路工杨云飞见证了318国道数十年来的变迁，上为1986年的老照片，下为今天的他

　　“农园新景”示范带

　　建县已有1700余年的长兴，是典型的江南小城。在其143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汇聚了山峦、湖泊、湿地等优美的自然生态资源。眼下，在政府引导、业主自治下，一条新318国道“农园新景”实验示范带已经建成。沿线的各个乡镇村，针对花卉苗木、商品蔬菜、特色水产等产业，量身制定一业一策的个性化科技提升方案，一个个集循环农业、创意农业、农事体验为一体的田园综合体逐步成为产业发展的新亮点。

　　虹星桥镇郑家村，在新318国道建成前，交通不便，当地老百姓主要种植水稻、小麦、油菜等传统农作物，来满足自己的“一口粮”。新318国道建成后，村里通过成立农业开发公司，按统一租金价格、统一流转期限、统一规范合同文本流转5000多亩土地，引进近20个现代农业项目，开展黄桃、火龙果等“旅游+采摘”的现代农业模式。此外，通过与中国美院合作，郑家村还以3D彩绘为纽带，打造成为了“中国3D彩绘特色乡村”。

　　林城镇的北汤村，2007年前还是湖州市20个贫困镇之一，村级集体经济收入还不足3万元/年。318国道林城段通车后，村干部通过农村土地综合整治项目，对新村进行整村发展。目前全村已有90%农户统一搬迁至新村集聚，新村房屋统一为徽派建筑格调，居家养老服务中心、文化礼堂、卫生社区服务站、超市和村民娱乐文化活动场所一应俱全。流转出的土地、水塘统一由村委会开发，引入特种水产养殖、芦笋种植以及精品花木种植产业。如今，北汤村不仅摘掉了“贫困”帽子，还举办樱花、荷花、菊花、腊梅、月季等花展，吸引了周边游客。2017年，北汤村实现村集体经济收入230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31000元。

　　泗安镇苗木产业发展起步早，但主要分布在老318国道沿线各村。随着市场的饱和，竞争加剧，苗木的价格开始下跌。新318国道通车后，镇里在国道沿线新建了花木城，希望引导村民转向精品花卉这块新市场。敢于尝试的泗安镇新丰村人黄忠顺，如今一天最多能卖出3000多盆花卉，毛利润2万多元。他告诉记者，现在的收入，之前想都不敢想。早前，他放弃了8年的苗木生意，转向了花卉这块新的市场。“苗木的投资大，成本高，经营花卉投资要小得多，而且以现金交易为主，资金压力大大减轻。而且，泗安镇花木产业的转型让品种结构日渐优化，产品档次不断提高。”

　　“湖羊”则是吕山乡的一张农业特色名片。去年3月，吕山乡开始对老集镇施工改造，在田间地头，原来乱搭乱建的农业用房，变成了一幢幢红瓦黄墙的小屋，整体色调与湖羊美食文化街的建筑颜色统一协调。农业特色，还激活产业循环，以湖羊、芦笋为主要特色农产品的现代农业快速发展，加快推进农旅结合，怡禾园、荷博园等一批观光农业项目正在改造提升，智慧农创小镇、紫薇精品园、吕山花海等项目，也在积极筹备中。

　　华丽转身“青草坞”

　　长兴是矿产大县，历来有开山采石的传统，尤其是石灰石、硅灰石等石材储量高丰富。作为长兴的矿业大镇，李家巷镇更是有名的石头镇，尤其是这里的石灰石，碳酸钙含量高达98%，加工后出产的粉体成为市场热销产品。

　　随着粉体产业的蓬勃发展，在2010年前后的顶峰时期，仅青草坞一个村就有180多家粉体企业，村民们房前屋后搭起了简易棚披，架起榔头机、碾石机就干起了粉体加工。由于村庄和加工厂就在318国道旁，产品也主要销往上海等地区。

　　遍地的粉体企业带来的是环境的急剧恶化，矿山上炮声隆隆、粉尘四起，马路上车来车往、尘土飞扬。大大小小的石粉厂星罗棋布，机声轰鸣。尽管村民都住进了小别墅、小洋楼，但是却始终不敢打开门窗，即使这样，每天桌子上都得落下一层灰。

　　2011年，长兴县进行粉体产业整治。历时一年多，全镇235家粉体企业全部关停，青草坞也不例外。所有企业关停，集中连片的闲置厂房被政府收购征拆，打造成为了青草坞工业走廊；房前屋后的厂房则被拆除，用于美丽乡村建设。违建拆除后，一边复绿，一边进行景观节点的打造，2017年以来，这个一度变成“粉尘坞”的村庄，又恢复山青水绿，一步一景，重新变回了“青草坞”。

　　凭借当地企业家长期在上海经商的人脉优势，李家巷专门在上海设立招商联络点，吸引上海企业前来投资。优美的环境和紧邻318国道的区位优势，让青草坞成为上海企业投资的热门区块。

　　如今，青草坞的工业走廊上是一派热闹的施工景象，这里引入了一批以绿色能源和装备制造为主的企业，最大的两家欣世纪和瑞晨环保就是来自上海。这些企业的入驻，很快带来了溢出效应。有了这些家门口的企业，村民们都选择就近就业。同时，青草坞村集体也投资建设了工业走廊经济服务中心项目，集体公寓出租给企业作为员工宿舍等，预计可实现集体经济年增收80多万元。

　　新民晚报记者 裘颖琼（文）

　　新民晚报记者 周馨（图）

　　改革开放里程碑

　　>>>联产承包第一村

　　1979年11月，长城公社狄家村自发搞起联产承包责任制。自此，“联产到劳、包干到户”迅速在长兴各地蔓延开来。1982年，长兴县5001个生产队全部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农业生产迎来了有史以来第一个丰产高产年。

　　>>>长兴增列为沿海经济开放区

　　1988年4月，为了贯彻实施沿海地区经济发展战略，积极发展外向型经济，国务院决定适当扩大沿海经济开放区，长兴成为浙江省28个增列开放市、县之一。

　　>>>太湖大堤工程揭开序幕

　　1992年10月3日，太湖大堤工程揭开序幕。洪桥镇21个村共12000名建设者开赴在杨家浦港口的太湖两岸2.8公里长大堤工地，为浙江省秋冬重点水利工程建设打响了第一枪。

　　>>>全国首创发放教育券

　　2001年，长兴县开始对民办学校和职业学校发放教育券。2002年扩展到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校，即符合条件的贫困学生，每学期可获得一张教育券，可抵相应面值的学费。

　　>>>率先试行河长制

　　2003年10月，长兴在全国率先试行“河长制”，全县547条、1659公里河道均纳入“河长制”管理。

　　>>>长兴诺力打赢反倾销应诉

　　2004年10月1日，欧盟公布初裁决定，以浙江诺力机械股份有限公司执行的中国会计准则不符国际会计准则为由，决定不给予“诺力”市场经济地位，并裁定了35.9%的高额倾销税率。对此，“诺力”迅速向欧盟表示异议，并提交大量确凿证据后，欧盟收回了自己的初裁。“诺力”由此创造历史——成为入世以来第一家在欧盟反倾销调查中“反败为胜”的中国企业。

　　【我的长兴故事】

从“矿老板”到非遗民俗传承人

陈钦招

图说：“非遗传承人”陈钦招在舞龙头

　　今年47岁。浙江长兴青草坞村民。曾经经营矿厂12年。如今既是村支部委员，又是非遗民俗“鸳鸯龙”的传承人。他带领村民重组了“鸳鸯龙”舞龙队，在省市各级舞台登台亮相，频频获奖。

　　1998年前，村里的矿山开采都是村办企业，我们村民拿工资，利润交给国家。1998年，矿山开采由集体转制为私人承办，我到处筹资，于2000年成为了村上的“矿老板”。“大炮一响、黄金万两”，石头生意让我早早地过上了富足的日子。

　　当时村里有一句话，“天上硝烟弥漫，地下炮声隆隆”。粉体加工企业那几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到了2010年前后，粉体企业数量达到顶峰，有200多家，尤其以青草坞、李家巷和沈湾村几个村数量最多。传闻，青草坞曾是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牧马的地方，这里青草茂盛，郁郁青青，环境十分优美，也由此得名。然而，因为开矿，村里整天灰蒙蒙的，家里关着窗门灰尘也能钻进来。

　　2011年，青草坞十多个矿山因为环境综合整治被关停了，其中也有我的矿山。根据产能情况，一些有证照的小企业之后又被重组成四家大企业，现在我就入股了其中的一家矿石厂，我们现在做的产品档次提高了，而且四家企业的厂统一被聚集到矿山边上，就地取材，减少运输扬尘。

　　这以后，我的空闲时间也多了起来，想到重拾舞龙这个活动。我16岁开始学习舞龙，是青草坞村流传了百年的民俗“鸳鸯龙”舞龙队的成员，在八九十年代，这项民俗一度与长兴的“百叶龙”齐名。然而，石头生意让村民放下了龙舞，民俗的传承中断了好几年，在外的名声也逐渐没落。

　　近几年，在镇村的支持下，我重新召集了舞龙队，通过专家指导和刻苦训练，近年来“鸳鸯龙”不断登台亮相。2017年，我们参加浙江省第四届舞龙锦标赛，一举拿下了传统舞龙和女子竞速两项金奖，我也获评优秀教练员称号。随后，“鸳鸯龙”还先后前往意大利参加国际民间艺术节、到北京参加“一带一路”民族舞蹈展演，并在省市各级舞台登台亮相。如今，我的身份也发生了新变化，“非遗传承人”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了。

图说：记者裘颖琼和周馨在浙江长兴县318国道200公里界碑处留影

　　【旅途札记】

　　找对了一个人

　　第一次去长兴，没想到被两条318国道难倒了。当时，拿着手机上的地图问了很多当地人，都难以说清道明两者的关系。

　　说来也巧，带着这个疑问，我们去了趟长兴县文化馆，那里正在举办“生逢灿烂的日子”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大型展览。就是在这个展览上，一张照片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张照片旁写着一行文字：“1986年，杨云飞驾驶着工程车行驶在老318国道长兴县二界岭乡东村段公路施工现场。”

　　我们如获至宝，赶紧请文化馆工作人员帮我们联系了照片拍摄者，再进一步联系到杨云飞本人。工作人员告诉我们，“你们找对了人，他对新、老318国道都很了解。”这句话让我放下心头大石。

　　果然，在后来的采访中，杨云飞不仅把318国道的“前世今生”娓娓道来，之后我们比对了县交通局发来的资料，有关数据竟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