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戌源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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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足球诞生了第一位专职主席，他的名字叫陈戌源。现年63岁的他，于1973年开始参加工作。从上海港的一位码头工人，到集团董事长，陈戌源的奋斗历程堪称励志。

　　“足球梦”的实现离不开努力奋斗，在这点上，陈戌源本人的经历就有了参考价值。航运界的“奇迹”，也能在中国足球的世界上演吗？

　　01 实干家，也是“好兄弟”

　　中国足球“结识”陈戌源，从2015年开始。2014年年底，上港集团完成了对上海东亚足球俱乐部的接手，陈戌源第一次公开亮相。尽管当时，他早已是世界第一大港的掌舵人，而在此之前，他与足球有关的头衔，仅仅是“普通球迷”。

　　17岁那年，没有任何背景的陈戌源，开始参加工作，确切的说，是开启了自己码头工人的生涯。对于当时只有初中文凭的这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没有人会想到，多年以后他会是世界第一大港的“掌舵人”。据来自上海港的人士回忆，陈戌源最初所在的是第15号码头，在许多集团人士的印象中，这是一个积极、勤奋、有干劲的年轻人：“碰到什么事都敢去实践，也能够和大家打成一片，是个‘好兄弟’。”后来上港集团接手球队，有关陈戌源年轻时的一些工作经历，也被传递到了球队工作人员耳中。在球队中，陈戌源是球员们口中的“陈董”、“陈老板”，一般来说，“陈老板”不太会出现在大家面前，除了年初的动员会和年末的总结会，赛季其余时间里，最多出现一到两次，可每一次碰到他，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有气魄、坚决果断，同时很有感染力。”

　　在一线工作几年后，陈戌源被调至上海港务局团委工作，由此开始逐步进入管理层。1997年，陈戌源从当时的上海海运学院工商管理硕士研究生班毕业，获得了高级经济师职称。从团干部到企业经理，陈戌源一步一个脚印走向管理岗位，并以核心角色参与到洋山深水港的建设中：1984年，上海港的货物吞吐量为1亿吨，到了2000年，这个数字增长到2亿，6年后是5亿……为了扩大港口规模，上海决定修建外海港口，把本属于浙江的洋山岛划归上海港，陈戌源和“兄弟们”一起，用三年时间，造出了中国第一集装箱深水港。自2010年开始，上海港连续九年成为世界第一大港。某种意义上说，陈戌源的“成长”，也被视作是上海港迈入世界顶级港口的一个缩影。

　　洋山深水港码头

　　“政治觉悟和业务能力过硬，同时具备出众的领导能力。”这是曾经跟随过陈戌源的集团员工，对其的公认评价。现如今，陈戌源驶离上海港，来到中国足球这艘沉睡的巨舰，所有人都期待着，相似的故事可以重复上演。

　　02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2018年11月下旬，记者走访了位于东大名路上的上海国际港务大厦，在那之前一周，上港集团足球俱乐部刚刚拿下了队史首座冠军奖杯。从赛季初、到赛季中、再到赛季末，陈戌源的嘴里都提到了“信念”这两个字。

　　“上港集团是港口企业，这些年应该说有了很大的发展，原因就是我们不忘初心，坚守我们的理想和目标，为上海国际航运中心做贡献，为国家的经济战略做努力。”

　　陈戌源说，怎么搞足球，他联想到了做企业的经验，在22日的足代会上，陈戌源坦言自己在上任伊始，内心有两个不安，其中之一就是源于对足球只是“局部的了解”，哪怕他作为“掌舵人”，令上海这座城市再次收获了顶级联赛冠军奖杯。在许多人眼里，如果陈戌源能把做企业的精神和经验，分享乃至移植到足球上来，或许中国足球能够找到摆脱困境的可能。

　　2018年上港夺得联赛冠军

　　陈戌源作为工人活跃过的码头，曾见证最初的海派文化变迁，而码头，恰恰又是个从来不缺故事的地方。1972年，著名导演谢晋执导的京剧电影《海港》上映，讲述了一群当家做主的码头工人，在建设时代抓出阶级敌人的故事。爱好文学的陈戌源，深受这部作品感染，当充满激情的银幕遇上充满激情的年轻人，属于上海港的故事也就有了开篇。陈戌源后来回忆，影片中属于海港人的精神，深深激励了自己。

　　京剧电影《海港》

　　当然，留给陈戌源的未来，显然与电影中不同，而是更广阔的汪洋，陈戌源说，

　　“我当时每个月39块钱，每次上船，还有2毛钱的补助，算是高薪了。做一名海港工人是很伟大和光荣的事情，能够加入工人阶级的行列，成为其中一员，我感到无比自豪。”

　　有信仰，坚持信念，接着就是努力奋斗。在上海港，这一干就是整整46年，不乏才气的陈戌源，做起事来延续了当初作为码头工人时期的果敢：“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从团干部到之后的管理层，陈戌源带着自己的信念与奋斗，和上海港一起，一步步接近最初那个遥不可及的目标。后来，他将这些经验投诸于足球事业：“我把做企业的的感受用到足球上，要求每个上港队的球员带着信念去努力奋斗。”

　　03 “叫板”李嘉诚，员工全员持股

　　通过与中国足球的亲身接触，陈戌源对于如何搞足球形成了自己的理念，除了依托于搞企业的经验外，“使命感”是他提及的另一个关键点：“企业的使命不仅仅是挣钱，推动社会发展和肩负起社会责任的使命，这两点同样重要。”在陈戌源看来，上海港的成长离不开党的领导，同时也是祖国强盛的结果，上港通过足球的方式回报社会，回报城市对港口的厚爱。

　　掌舵上港期间，围绕在陈戌源身上，有许多被大家津津乐道的故事，最有代表性的，当属他和李嘉诚之间的一段往事。在担任上海港宝山集装箱装卸公司经理一职时，陈戌源开始向企业家和港务专家转型，充分掌握企业实际情况后，陈戌源进行有针对性的学习，期间前往比利时安特卫普港口学习，领略到了最先进的技术和管理，随后又到中国香港看了信息化集装箱控制系统。一路上收获的同时，也认识到了差距，上海港迫切需要外商的资金和管理经验，于是在1993年同李嘉诚的和记黄埔成立了合资公司，经营宝山等三个集装箱码头。

　　当时的谈判颇为顺利，唯独在员工待遇方面，双方产生了分歧，李方代表认为，上海码头工人的待遇和其他知名港口的待遇不能等同，原因是相对“比较落后”。不过此项却被陈戌源拒绝，这一反应大大出乎李方的意料，最初他们一度认为，陈戌源的拒绝，仅仅是面上的表态，不见得较真。可没过多久，他们发现陈戌源是“来真的”，一度不惜接受合作流产的可能。“我情愿他拎包走人，也绝不愿意接受这种不平等的区别。”事实证明，最终双方还是坐回到了一起。对陈戌源来说，合作共赢是目标，但基础是坚守自身原则。

　　据陈戌源介绍，上港集团有七成以上的员工参与了员工持股，这些人既是员工，又是股东，大家出钱买公司的股票，每年享受公司发展所带来的红利。这样做的连锁效应在于员工的积极性和创造性被激发，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责任共担，因为所有利益都和自身有关。陈戌源眼里，搞企业过程中，定下一个有压力的长远目标，然后先做好体系建设，着眼长远，避免急功近利，是企业发展过程中符合潮流的一种方式。无独有偶，对于眼下的中国足球而言，的确能够从中借鉴一些相似的东西。

　　夜幕下，码头依旧灯火通明

　　工人也在加紧装卸货物

　　04 痛批拜金主义，强调精神伟大

　　“老老实实、踏踏实实、认认真真”，这是足代会上，陈戌源在谈及个人和未来足协工作时的几个期望，并且他还强调，请大家一同监督。

　　之所以选择陈戌源，除了其出众的业务能力以及足球领域内的成功经验外，政治觉悟也是重要因素。受其感召，过去几个赛季，上港集团足球俱乐部积极开展党建工作，一线队中几名党员球员起到带头作用；今年年初，俱乐部提出“上港主场，国歌唱响”的口号。上港能够在2018赛季成功夺冠，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在于避免了过多场外因素干扰，尤其是对比一个赛季之前球队所遭遇的一系列处罚和场内外舆论，全队上下从俱乐部管理层、到一线队教练和球员，无不认真按照要求执行。

　　对此，陈戌源说：

　　“上港俱乐部一以贯之强调，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无论是中方球员还是外援，都一视同仁，包括对赛风赛纪、球队管理和球队作风的监督上。一支球队的成功，是综合因素的作用，好的球队需要有好的品行，这样才能在球场上不断发挥正能量。”

　　过去几年的中超俱乐部投资人会议上，陈戌源提出过不少意见，其中大多数都切实击中中国足球的“要害”，一如裁判问题、国内球员市场的薪资结构以及赛风赛纪等，在中国足球真正提升水平前，所有这些因素，才是急需完善的基础。去年年初，时任上港集团董事长的陈戌源，曾严厉告诫台下的球员摒弃拜金主义，换足球一片净土：“信仰才是足球运动的脊梁，而不是金钱，一个眼里只有金钱的运动员，即使水平再高，我们也不需要。”当时正值国内高薪挖角各队年轻球员的风头最盛之时，陈戌源的这番表态，与其说是对自家球员的警告，不如说是对中国足球圈一些不良风气的隔离。从目前来看，限薪或许是未来中国足坛的大势所趋，而精神是否伟大，也将是未来中国足球、中国国家队考量球员时的主要标准。

　　05 忍痛割爱送武磊留洋

　　在正式上任足协主席一职前，陈戌源其实已经做了不少前期工作。今年6月，国足在广州进行热身赛，当时还是足协换届筹备组组长的陈戌源，专程前往球队下榻的酒店，为球员们作动员，一同前往的，还有广州恒大淘宝俱乐部投资人许家印，以及北京中赫国安俱乐部投资人周金辉。在那之后没多久，陈戌源就前往法国，为正在那里征战世界杯的中国女足助威，值得一提的是，那次法国之行，陈戌源还前往中国旅法勤工俭学蒙达尔纪纪念馆走访，这是他个人主动添加至行程计划中的一项，陈戌源说，中国足球改革正处在关键阶段，要学习老一辈革命家的精神，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迎难而上。

　　事实上，就在陈戌源走上足协主席一职前，他就已经积极响应着“为中国足球做贡献”的核心思想。如果不是他的“拍板”决策，武磊的留洋之旅，或许就不会来得那样顺利。上港队夺得2018赛季中超冠军后，本是再接再厉寻求更多突破的时候，然而，在武磊留洋和自身“利益”之间，陈戌源做出了着眼长远的选择：

　　“武磊是球队的绝对核心，俱乐部有过纠结，但依然全力支持，让优秀的中国球员去国际舞台历练和成长，对中国足球未来发展会有益。”

　　根据德国转会市场整理的信息，武磊转会西班牙人俱乐部的费用为200万欧元，而假设武磊在国内完成转会，这个数字肯定会突破亿元大关，武磊自己也不止一次对上港以及陈戌源表示感谢，毕竟这样的放手，并不容易：“非常感谢上港能够用这次机会支持我，让我实现个人梦想，他们牺牲了很多，为此我将永远感激俱乐部。”

　　对于武磊，陈戌源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他说自己每年都要找武磊“聊”两句，其一就是告诉武磊，一名伟大的运动员，首先要做到精神伟大，然后去感染身边的队友；另一方面，陈戌源也希望武磊可以不断努力，去追求更高的目标：“希望他能像一个真正的球星一样，去带动身边的人，这对于中国足球、对他本人、对上港俱乐部都会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再过几天，武磊就要从西班牙人回国，加入到国足备战世预赛的队伍当中，辗转一圈过后，武磊与陈戌源又走到了一起，经历了各自的角色转变后，目标依旧一致：为中国足球事业而奋斗。

　　06 “源”于热爱

　　去年年底的一次采访，陈戌源第一次在记者面前，讲述了属于自己的足球故事，那时的他正在北京就读中央团校，这是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前身，是上世纪80年代的高等学府：“即将毕业前，班级里正好组织了一场‘告别赛’，那场比赛中，我和防守球员在一次头球争顶时相撞，几乎要把门牙给撞坏了，我当然心急，后来去了医院和医生说，千万不要把我的牙齿拿下来，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可不能空着门牙回家乡。”

　　说起这些往事，陈戌源自己也笑了。参加工作后，陈戌源并没有间断过对足球的关注，那时候的每个周末，他都会前往现场，为上海球队加油，直到后来成为上港集团董事长，并且接手东亚俱乐部后，陈戌源算是真正“进入”到了中国足球圈，从一个旁观者，变成一个参与者。

　　在很多人眼里，上港去年的夺冠是水到渠成的结果，然而，一个赛季的起起伏伏，只有内部最清楚。陈戌源作为集团领导，将日常事务交由球队管理层负责，他信奉“专业人做专业事”的原则。当然，有需要他这个“当家”出面的时候，他也总能做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去年8月，陈戌源曾经在球队内部进行过一次动员，期间，他向球员阐述了为城市而战的意义：“作为职业运动员，你们应该比我更加渴望这份最高的荣誉，这座城市也需要你们去拿冠军，要去为城市而战。”那次动员后，直到11月7日当晚球队捧起冠军奖杯，期间再也没有输过一场球。

　　陈戌源曾经有过一个理想，就是上港俱乐部注册球迷人数达到10万人，与当时他对球员们的动员一样，如今一切都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升级”。曾经的“为城市而战”，变为现在的“为国而战”，而在他和中国足球背后的，是亿万双热切关注的双眼。他们和陈戌源一样热爱着足球，他们更期盼着陈戌源能够带来别样的惊喜。

　　金海岸工作室

　　作 者 |刘闻超

　　图 片|陈嘉明 杨建正 陈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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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 辑 |梁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