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铁声回忆舒新城与老《辞海》往事

1960年11月28日，一代教育家、出版家舒新城离去。对于不少人来说，每当提起这个名字，脑海中浮出的都是那本老《辞海》。

舒新城(1893—1960)(玉山、维周)，湖南溆浦人，出身佃农家庭。1914年，他曾借用族人舒建勋的中学毕业文凭，考入湖南高等师范学校。有人以他冒名投考告密，幸学校当局以录取当问程度，置之不理。在校四年毕业，时任校长的符定一即将离职他就，舒新城向他说明情况，要求改用真名。符校长允将舒建勋之冒名更正，改用其乳名新城，发给毕业文凭，从此就用“新城”名字。

图说：舒新城 来源/中华书局1912

舒新城是现代教育家、出版家、辞书编纂工作者。他幼时在私塾读书，曾为商店学徒。1912年，舒新城考入常德第二师范的单级教员养成所。1913年，他在长沙游学预备科学习英文。同年6月，他去武昌进文华大学补习英文。1914年舒新城考入湖南高等师范学校英语部。学生时代，舒新城靠友人资助，直至在湖南高师求学时因学资全部公费，勉可自给。

舒新城曾执教长沙兑泽中学，任音乐及英语教员(1917)；长沙福湘女学校任教务主任、教育学及师范科教员，兼青年会社会服务部主任(1918—1919)；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任教育科主任(1920)；上海中国公学中学部主任(1922)，东南大学附中研究股主任(1923—1924)，成都高等师范学校教育学教授(1924)。以后他在暨南、复旦等几个大学兼课，都是临时性的。

舒新城在七年之中，换了六个学校，或被排挤，或被迫离职，或与学校当局意见不合解职。在成都高师，他因事引起风潮。校方公函督署派兵搜捕，幸赖友人李劼人等掩护，始得脱险，可见他早期经历的坎坷。辛亥革命后，他接受了新思想，在高小学校闹革命；在中国公学时推行“道尔顿制”教育。舒新城对当时的教育制度表示不满，无怪于他与学校当局的主张格格不入。

舒新城和陆费伯鸿相识，是在1921年秋。陆费几次邀请，要他进书局任职，舒先生以正在进行《中华百科辞典》编辑为由，没有答应。直到1928年4月，他才与中华书局签订编辑《辞海》的合约。《辞海》编辑部最初设在南京，1929年迁杭州。1930年1月，舒先生应中华书局之聘，任编辑所所长，《辞海》编辑部迁沪。

图说：中华书局出版《辞海》 来源/中华书局1912

陆费伯鸿可以说是舒新城的知己，自始至终信任他。陆费任总经理月薪220元，舒任编辑所所长月薪300元，可见陆费对舒的器重。

《辞海》的编辑工作是在《中华大字典》出版后开始的，先后有范静生、徐元诰、戴懋哉、沈颐等参与。自舒新城接受主编任务以来，在南京、杭州期间，编辑部同人有刘范猷、吴廉铭、周颂棣、徐嗣同、陈润泉、邹梦禅等。他们主要的工作是审订原有成稿、增收新词、选择并平衡词目等，但人力总体而言是不足的。迁沪以后，舒新城任所长，忙于事务，着重决定大计方针。因此，《辞海》的编辑工作，在出版前的四年中，是以沈朵山、刘范猷、华纯甫、胡君复、朱起风等为主进行编纂，并由张相、金兆梓、朱文叔等协助，竭辞典部全体同人之力，始克竣事。而沈朵山埋头苦干，致力尤勤。旧《辞海》在日益紧张的时局下，在陆费伯鸿决心抢时间的督促下，于1936、1937年上下册先后出版。

解放后，舒先生提出修订《辞海》和影印全份《申报》的两大计划。1958年5月， “中华书局辞海编辑所”成立，当时舒先生已退休，又被任为主任，继续为《辞海》的编辑工作努力。1960年，他患癌症住在上海华东医院，我和金兆梓先生去探望他，舒先生对书局的编辑出版工作，还是很关心。1960年11月28日他不幸逝世，终年67岁，故不及亲见修订的新《辞海》正式出版和《申报》影印计划的实现，这是遗憾的事。

舒先生在解放前任中华书局董事会董事、编辑所所长、兼图书馆馆长、函授学校校长、代总经理(解放前夕)等职。解放以后，他又任《辞海》编辑委员会主编，先后被选为全国人大代表、政协上海市委员会副主任等职。

舒先生是自学成功的人，能接受新思想、新事物，他一生中，对教育改革曾提出很多可贵意见，并首先介绍了美国教育家杜威和教育心理学家詹姆生、桑达克的学说。英国提倡推行850个生字的基本英语，也由中华书局率先介绍，出版了课本、课外读物和《基本英语讨论集》。对电化教育、基本教育，他也是积极的提倡者。

他编著的书，以辞书为重点，但教育方面的著作也有很多，如《实用教育学》、《道尔顿制研究集》、《道尔顿制讨论集》、《中国教育建设方针》、《近代中国教育史料》、《近代中国教育思想史》、《近代中国留学史》、《我与教育》等数十种。其中，教育史料的搜集整理，深得吴廉铭先生的帮助。

舒先生的兴趣也是多方面的，他对摄影也很有研究，有《习作集》、《西湖百景》、《美的西湖》、《晨曦》等书。养生方面，舒先生著有《我怎样恢复健康的》一书。另外，他的散文随笔有《故乡》、《蜀游心影》、《狂顾录》等书。

作者：吴铁声

来源：中华书局1912（微信号：zhonghuashuju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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