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装台》，心有善意，方生温暖

舞台表演是一项系统工程。原生舞台要变成可供演员表演的舞台，必须经过装台。软硬布景、灯光、可升降或可平移的平台，都要靠装台师傅搭建、布置和操作。电视连续剧《装台》有两条并行的主线，一条是装台农民工讨生活的故事；另一条叙述装台队领头人刁大顺的情感生活。

家住西安城中村的刁大顺靠装台和蹬三轮为生，手下的农民工喊他顺哥，秦腔团的人叫他顺子。顺子把第三任妻子蔡素芬娶回了家，亲生女儿菊花刁蛮泼辣，一心要撵走新后妈；经秦腔团办公室副主任铁扣的克扣，装台的酬劳每每仅够温饱，有时还会遇到卷款逃跑的东家；后来，装台队混进了蔡素芬从前的学生杨波（绰号三皮），公然声称要夺顺子所爱。家里家外，顺子哪头都不容易。

感动我的，是顺子的善良和胸襟。即便身处社会底层，时受欺负，但他总能持身中正，对身边所有的人心怀善意。他保护手下的农民工，为他们出头讨薪，代他们受过罚跪；他孝敬孤寡老师，悉心照料落魄他乡的大哥；情同兄弟的手下大雀儿猝死，他收留遗孀和幼女……他本可以叫情敌走人，却不愿弄权；他尊重妻子，给予她充分的信任；他遵守与三皮的君子之约，平等竞争。

感动我的，还有三皮的执着和坦荡。他暗恋蔡素芬十几年，直言“不会放弃”。但他舍身救顺子，为了装台队与人拼酒，承诺不单独见蔡老师，不失君子之风。最终，三皮领悟到爱情不能一厢情愿，成全了顺子。感动我的，更有菊的悔悟、大雀儿的牺牲、黑总的善举、瞿团靳导对顺子们的情谊……

但是，最令我震撼的场景，在第27集11分钟左右。台上，《人面桃花》男女主人公阴阳两隔，男主角眼前浮现出女主的形象，主题歌响起——“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在面光槽工作的顺子，目睹缓缓下降的桃花网（那是蔡素芬亲手制作的），眼睛盯着台上的男主角，手里同步打着追光。屏幕上，只能看到俯拍的顺子的侧脸。顺子的表情，令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永失所爱的悲怆，听到了他无声的嚎啕，触摸到了他竭尽全力的克制。

顺子以前有过两段不幸的婚姻，蔡素芬年轻漂亮，温柔贤惠，与顺子感情甚笃。只因三皮的纠缠，蔡素芬生怕昔日的悲剧重演，抽身离去，杳无踪影。此情此景，此词此曲，戏里戏外，怎不叫人肝肠寸断？张嘉益的表演，极具张力和分寸感。

顺子最终的顺，源于他一以贯之的善。结局的喜，也缘于他承受过太多的悲。心有善意，方生温暖。只要有向好向善之心，命运，不会永远不公。

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柴米油盐、迎来送往、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几乎每时每刻，人们都生活在有形或无形的台上，表演着，也看别人表演。因而有“不要拆台”之说。一如《装台》中顺子的台词：“你细想啊，这人不管弄啥，其实都是在给别人装台呢，你服务我，我服务你嘛。”人是社会性动物，尤其在当代社会，没有人可以是一座孤岛。为人行事，除了自身利益，凡事也应该顾及他人的利益和感受，互相装台。（孔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