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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复制的江宏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吴南瑶     编辑:徐婉青     2021-09-29 17:57 | |

  丰厚的学养,诗书画并举,在海上书画圈,江宏的地位颇高。这几年,江宏则更如一位退隐深山的高人,非挚交不得见。但对江宏而言,“隐逸”并非是物理上的隔绝,更多的是一种人生态度,耐得住寂寞,是舍得间的平衡。

草书 黄庭坚诗

看懂他,要从三面

  曾经和江宏同席,人人都知江宏老爱喝茅台,酒量和酒品都是一等一。这份豪气,也是江宏山水画的鲜明的标志,这一点,在江南画家中其实少见。坚持骨法用笔的江宏凭借充满张力的线条撑起巨幅画作,传达着画家坚定桀骜的个性,而江宏自己又说:“我这样自信的人是有敬畏的。”敬畏什么?敬畏宇宙,敬畏程式(形式)。

  世人作山水,用皴法来表现明暗向背,干湿浓淡、短长阔狭交织起来的皴法是丰富的笔墨,也是多彩的兴致和情绪。或许是骨子里讨厌那些繁缛的成规,以及对笔墨的深刻理解,江宏信奉一根线条就能成就一幅好画。说到线条,必然要说到书法。江宏说他不临帖,“只是写之前从古人留下的碑帖中解析一下字形和笔势。一旦写开,完全听自己的了”。

  江宏作画,第一遍墨稿完全是线条,而且是完整的画。但如果画面只有线条,显然会面临“太空”的问题,江宏的“泼彩”由此而来。

  书画,是一门生活的哲学,也是一门做人的哲学。

苍江荡绿波

  四十多年的老朋友、画家庄艺岭对江宏有一个精辟的概括,“要看懂他,有三面,所谓‘食、色、性’。”

  庄艺岭说,江宏对吃讲究,中国几大菜系,从食材到烹饪方法,早年大家一起出去吃饭,若有厨房做得不到位的地方,江宏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指出。不说应酬话,这确也是江宏的秉性。笔下是千年山水,耳朵里听的是纯正的古典乐,“泼彩”是庄艺岭指的“色”。

  从传统的画史而言,泼彩是外道的东西,是毛笔以外的绘画手段,所谓“掩映骨法”。江宏说自己原先是想全部都选色泼的;后来才加入水墨。当然,泼墨也可以当作是“泼彩”中的一种。泼彩可以淡彩,也可以浓彩,还应该可以是墨彩。为此,江宏有一本艺论集的名字就叫《兴高“彩”烈》,“关键是要‘兴高’,‘兴高’就能画出好作品”。

秋色白帆

  汤哲明曾评价前辈的作品:江宏画泼彩,显然是受到过些许刘海粟的启发与影响,但与海老的热抽象旨趣绝不类同。虽彩墨绚丽,却求清逸冷艳,无一丝烟火气,自是源于胸次与学养。江宏泼彩有一特殊处,在于画毕再泼,破坏成法。所欲全在尽去积习,绝处逢生。而其难能者,在于心无成法,纯出天然,目无全牛,点睛正在“兴高”二字,气韵所之,庶可近于自然。

  这“兴高”便等同于庄艺岭所说的“性”,也就是所谓的“心性”。“真趣”“理趣”“天趣”,是中国绘画发展的三个阶段。“真”是孩提时代,童言无忌,画得自由自在,有自然天放的情趣。现在所能见的汉、魏晋壁画即是。“理趣”是成年时代,写实能力充分成熟了,在“真”之上有了进一步讲究的资本了,于是,就真的讲究起来了。看看宋画便可明白:形象入“理”了,“理趣”便油然而生。“天趣”是老成的时代,画得游刃有余了,就要画家精神方面的东西,心源的力量就突出了。这三者呈递进关系。

红芳翠盖

  

兴到了,一切皆到

  心源,这个词是中国人造出来的,是画家的人格、品格、性格、学养和经验的总和。苏东坡评王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江宏的心性从哪里来,大概便也是从诗中而来。自少年起,江宏便对中国古诗词有几近痴迷的偏好。江宏的父亲江辛眉是著名的词人,早年在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得王蘧常、钱仲联等名师传授,世人以为他的诗词有韩愈、苏轼、黄庭坚、辛弃疾古风,出语奇颖,格律严谨。家学渊源之外,江宏喜好读书,一开始就对绘画史有兴趣。十几岁的少年们聚在一起,谈天说艺,江宏便自觉地去家里的书橱翻检助谈的资本。而对少年而言,爱上山水,人生便多了“古今”。

  怎知世事有变,江宏不得不去农村插队,先在安徽,后来去吉林。有一段时间,因为水土不服致使皮肤溃烂,无法下床有半月之久,手头只有一本商务影印的明代毛晋津速本《历代名画记》。半月中,江宏竟读它个滚瓜烂熟,也练就了从书中信手拈来史料的功夫。“二十年后,我的中国绘画史著作里如数家珍似的运用唐和唐以前的史料,便是得力于这半月之功。这是一部上古至唐代的绘画史专著,我把它看作中国绘画的《史记》。”现在回想起这段经历,江宏自认是塞翁失马,“得天之助”。

菊花

  江宏是不可复制的,他纵情笔墨,古拙简逸的路数,一般人学不来。他早就打通了中国绘画与中国哲学的交叉路径,并将中国山水画的演变过程梳理得十分清晰。哪些必须继承,哪些可以抛弃,他的简约是从繁琐里一步步做减法而来的,并非一蹴而就。

  江宏的文章漂亮,在《烟波轻帆》一文中,他写道:“阔山高树,应是倪云林风范,只因为远山云雾缭绕,就远离了倪云林。其实,不必去和古人比,古今各有各的活法,也各有各的画法。”江宏说他“画大片的松树,好似练功,屏声息气地不敢有丝毫怠慢。画山崖石块好似开闸泄洪,一任情绪飞湍”“树木的搭配很有意思,以竖为体,横斜倾欹,高低参差,乱中求整。似乎表达出一些艺术的道理。以前曾畏对群树,如今在此间津津乐道,大过其瘾”。

芙蓉花

  在心气、眼力都极高的江宏眼里,可以对酒唱酬的古人,大概也不过是王蒙、倪宽二三人而已。但喝再多,江宏也是清醒的。画家的宿命,都是一个人很孤独地面对艺术、面对历史。好在画画于他,毕竟有着无可替代的快活,因此,在江宏的作品里,我们看不到颓废与逼仄,只看到饱满的色彩和富有韵律的线条,只感觉到走笔龙蛇的自在洒脱。

  很多前人的句子,江宏不仅读,不仅画,还到实地去找。黄庭坚写诗的地方,江宏去找过;辛弃疾写词的地方,江宏也找到。是找景,更是找意。到辛弃疾写词的地方,一看,感受很多。他津津乐道的雨岩,是座山石头;瓢泉,也只是一条小涧而已。但是,到了他的词里面就如此了不得了。“这是辛弃疾的意境这是诗人的高明,所以,当时,看到的尽管只是小山、细泉,也就认了,认的是诗,是诗人,是意境。”如此自如地行走在古人的意境之中,也难怪其作画的状态,总能气定神闲、怡然自得。爱憎分明,始终坚定地走自己选择的绘画之路,让江宏的每一笔都有“质”有“势”,其画的格调自然也非常人能比。

  “兴到了,一切皆到。”江宏说。(吴南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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