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会雅玩 | 爬犁这个玩意儿

爬犁为何物？南方人没见识过，只听说圣诞老人用九头驯鹿作牵引的座驾叫“雪橇”，这玩意儿无轮却能在冰雪之上滑行如飞，奇！北方的爬犁应该就是这个样。是的，没错，叫法不一样，结构差不多。　　

我在大兴安岭插队时赶过爬犁，把爬犁拉飞起来的是马。马爬犁是北方农村，特别是边远山区泛用的劳作和交通运输工具。　　

胶轮抓地靠的是摩擦，冰雪上摩擦系数一旦趋零，车就会趴窝。于是在驱动轮上缠绕铁链，抓着地了，但失去了速行优势。　　

靠山吃山，靠林吃林，就连房舍也是全木构造的“木刻楞”——大树横叠为壁，劈板为瓦，因而产生了较多的“二木匠”。雪地之舟的坚固耐用要与马力相匹配，材质自然不一般，于是精选韧性较强的柞木、椴木、桦木和榆木来打造。爬犁结构看上去简单，经久耐用就难了，不是哪个“二木匠”轻易能整出来的。首选两根一丈多的木杆，烤弯一端，屈木为辕，这是整个爬犁的骨柱子。在冰雪上滑行仍存在摩擦，有摩擦就会有磨损；于是在辕杆底部嵌上钢带，永不磨损，且滑溜。

男人都得会赶爬犁。知青们先是新奇，真去使唤，嫌累又嫌烦。给马上套首先烦，套缨子、夹板儿、拴笼头、戴佩头、安嚼子、穿绳，引缰，所有关节都不能松不能紧，松了容易散架，紧了畜生有意见，会处处作对，甚至踢你。

驾驭爬犁要比开汽车难多了，爬犁走的基本都是生道，尤其进山，没有现成路；不像开汽车，把稳了，按规行驶，就能感受驾驶者乐趣。赶爬犁讲究人马合一，两个脑子想一样。老马好使，因为懂人、服人；年轻马劲大，却是蛮力，而且易毛——畜生一发火，就会有意外。上山伐木，千斤树木全凭爬犁牵拽下山，坡度大的地方，十多米的木头就是个僵硬的大尾巴，把控不好说翻就翻，伤人伤马，惊心动魄。这个活我干不了，全由老乡来。

爬犁无钉，全靠榫卯固架，宁折不散。关节部位用牛皮带拴扎。

轧牛皮的活我干过，将牛皮裁成条，油浸，粗杠子一遍遍大力挤轧，不住添油，柔软为止，韧至极。　　

我对爬犁也有感情，最后一次乘坐爬犁是因病返沪要去十几公里外的省道拦车，哪位老乡拉我出去的记不清了。一路上，遇到上坡这位老乡就下来步行，我不好意思也只好下来跟着走。

爬犁这个玩意儿是人的杰作，让它飞起来的是马，所以人对马的情感体现，时时处处。（詹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