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随笔｜千克钟与头脑

前几天，在大洋另一头的法国巴黎，发生了一件对世界很重要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像羽毛一样拂过我们这个喧嚣尘世，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事情是这样的：11月16日，世界计量大会明确，千克的判定不再与实物挂钩，改由一个宇宙常数来定义。当然，对普通人来说，即使调整了，买菜买米还是那个重量，似乎并无改变。是科学家无事找事吗？这个新闻重要在哪里呢？

我们对度量最深的印象，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统一了度量衡。从古至今，我们通过度量认识世界。最初，我们用具体的形象，描述长度、速度、重量这些抽象的概念。比如，米是差不多一米长的棍子；秒，是1小时之1/3600。但是地球在转，所有的时间空间在移动。就以重量的物化标准——千克钟为例，密室保存数十年，依旧发生损耗，尽管只轻了一根眼睫毛的分量，但作为基本单位，就不合格了。

千克定义的调整，意味着我们对物理世界的重新认识。不出意外的话，孩子们的教科书恐怕将会改写。可是这则新闻，除了一些研究机构，几乎没有什么媒体报道，更别说爱追热点的自媒体。的确，和明星逃税、名人乱说话、记者被谋杀之类“轰轰烈烈”的新闻相比，重量单位这种事，也太冷僻、太乏味、太没有烟火气了。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完成学校教育之后，知识结构就不再更新了。而每隔几年，人类的前沿科技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面对量子技术、AI智能，我们就像看到手机、电脑的“小灵通”。而知识结构的退化，对成年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不仅与时代的隔阂越来越深，在日常生活中，也可能因为缺乏必要的理性闹笑话。

现代社会，一秒钟成千上万信息在网络间穿梭。我们是不是那个容易被情绪裹挟，被流言洗脑的人？当真相曝光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又果断转换立场？看到一些网络谣言，比如塑料颗粒做大米，西瓜注射红药水，我们是不是也一度惊慌失措？缺乏科学精神、没有思考习惯，头脑就像保存在密室中的千克钟，悄悄地磨损了。

大学毕业那年，我们20岁出头，按60岁退休来计算，有40年的时间。这数十年间，我们的头脑，是一台原地等待磨损的千克钟，还是不断思考进化的信息处理系统？该想一想。

任湘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