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经济发动机”动力不足？内忧外患让“德国制造”不复往日荣光

　　深海区工作室 陈志豪

　　近些年，一系列经济衰退的红灯频频在美国亮起，投资者也因此紧盯着美国经济，担忧其再次引爆经济危机。但事实上，相较美国，世界第四大经济体德国的前景更为堪忧，看上去更可能是下一场经济危机的爆发点。

　　近日，德国权威机构IFO经济研究所公布的德国商业景气指数从6月的97.5降至95.7，为2013年4月以来最低值。调查也显示，受访德国企业对经营前景感到悲观。

　　与此同时，德国的巨头企业也在不断爆雷，继德国最大银行德意志银行近期宣布大规模裁员并退出全球股票业务后，全球最大的化工集团（以收入衡量）巴斯夫（BASF）也在近日发布了盈利预警。

　　德国经济早已露出疲态

　　事实上，德国这台欧洲经济的发动机，早就已经出现了疲态。Made in Germany的荣光在慢慢消褪，丰盈的工作岗位、缩减的失业人员和热闹的国内市场也成了历史。

　　Made in Germany持续萎靡

　　作为一个制造业大国，Made in Germany 是德国最知名的标签，宝马，奔驰，大众，西门子等等如雷贯耳，回首往昔皆是如意。也真因为此，制造业增加值在德国GDP中占比极高。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8年德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就达到20.8%。可以说制造业的兴衰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德国的宏观经济形势。但现在一切都变了，根据最新统计数据，德国7月制造业PMI初值43.1，低于前值45，为七年来的最低水平，甚至低于彭博调查中最悲观的预测。与此同时，根据德国专家们的预测，汽车业今年的新增业务量将比去年减少1%。机械制造业则预计行业产量衰退2%。这些都意味着德国制造业在进一步萎缩，也暗示着德国经济衰退的可能性继续上升。

　　德国制造

　　就业繁荣消失

　　自2003年前总理施罗德颁布《劳动市场现代服务第二法案》（即“哈茨二”）以来，德国一直是欧洲劳动力市场最活跃的国家，失业率自债务危机以来一直呈不断下降的趋势。然而，现在这种相对强劲的就业繁荣也在面临失速的风险。受困于经济形势，德国大型企业早就降低了招聘的力度，甚至于还会进行裁员。比如深陷囹圄的德国第一大行德意志银行就在进行大规模裁员。根据德国央行今年6月的数据，德国6月季调后失业率已经达到5%，失业总人数更是到了228.1万人，高于去年同期的227.9万人。

　　国内市场萎缩

　　德国国内零售市场也在不断萎缩中。据统计，今年5月德国实际零售销售月率为-0.6%，连续3个月负增长。失业率居高不下，甚至持续上涨的时候，国内的消费市场必然因此萎缩，从而令经济陷入制造业萎缩——失业率上升——消费市场萎缩——制造业进一步萎缩的不断循环中，最终拖垮经济增长。

　　汽车工业辉煌不再，外部经济环境不乐观

　　要说德国经济为啥持续低迷，就要从其内外严峻的形势开始了。

　　就德国内部而言，因为产业结构不合理，工业占据了太多的比重，所以其工业的兴衰会很大程度影响宏观经济的形势。而现在德国工业的皇冠——也就是贡献了该国约5%的GDP和4%就业的汽车制造业却出现了大问题。自2014年爆出“尾气门”丑闻后，德国汽车产业一直受到相关负面新闻的影响，大众、奥迪等著名车企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比如支付罚金、召回产品、内部整改等措施，在销量受挫的同时，还增加了这些企业的成本负担。

　　身陷囹圄的大众

　　这还不是最糟的，今年开始适用于所有新车注册的欧盟新排放检测制度也让德国汽车产量下降15%以上，因为制造商们在忙于清理基于旧标准的库存并设法推出新车型。另一方面，随着气候变化和节能环保在欧洲乃至世界范围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以柴油车见长的德国汽车工业不得不痛苦转型，进入电动汽车及新能源汽车领域，与早已在这些领域浸淫多年的中日美车企竞争。

　　目前，整个欧元区的经济环境也不乐观。随着鲍里斯·约翰逊成为英国首相，英国无协议脱欧的可能性正随着10月31日最后期限的临近而越来越大。要知道若是英国无任何协议脱欧，脱离欧洲单一市场，那么英欧之间的产业链布局、服务业流动、金融资本流动都会遇到巨大的的阻碍，对于出口导向型的德国经济而言，更会是一场噩梦。

　　越来越可能无条件脱欧的英国

　　此外，目前的低利率环境也给德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了挑战。自2008年以来，全球主要国家的经济均未得到实质性的改善，美国通胀率至今未到2%，欧元区才结束量化宽松，中国经济从双位数快速下行，通胀率一直在2%以下。为了稳定增长，各主要经济体一直维持低利率政策；美联储加息到2.25%，美国经济也已经出现疲弱。而众所周知的是，萎靡不振的宏观经济和低利率环境不利于出口导向型经济的发展。

　　美国对德国实施的“极限施压”

　　然而，德国经济低迷的最直接原因在于美国对德国实施的“极限施压”。特朗普政府这么做，可谓是大有深意。

　　一方面是出于经济目的需要。比如在金融领域，为了防止对国内金融机构监管过严导致国际竞争力的丧失，美国开始了有计划地针对对手国家的监管打击活动，包括加大在美外资银行的监管力度，推行符合美国利益的国际金融监管规则修改等。德国最大的银行德意志银行就在美国下手的目标之中。2016年9月，美国司法部要求德意志银行支付140亿美元的天价罚金，起因是美国金融司法部对德银在美国不当销售抵押证券产品的违规活动进行调查。再比如在制造业领域，美国还对欧盟在内的外国汽车产品启动“232”调查，特朗普总统就是否启动汽车特殊关税的决定也将在近期做出。一旦结果成真，德国汽车产业将遭受重大损失，其面对的市场预期及在美投资的收益亦将受到显著的冲击。

　　另一方面是出于政治目的需要。美国选择德国作为打击对象是经过慎重的政治考量的。德国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亦是欧盟的中坚力量。在特朗普政府看来，一个统一的欧洲大陆是有违美国国家利益的，而打击德国经济无疑有助于转移德国人的焦点，进而减缓欧洲一体化的进程。比如近期的德意志银行事件就达到了这一目的。通过打压德意志银行，美国成功地让德国政府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如果不救助德意志银行，德国经济增长可能持续乏力；而如果救助德意志银行，其他国家则会效仿，加剧欧盟财政负担。无论德国政府怎么选择，欧盟的金融稳定和政治联合均会受到威胁。

　　总之，多方面原因使得德国经济持续低迷。要是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作为全球第四大经济体的德国很可能会是下一场经济危机的爆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