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大棒下，这份没了“自由”的北美贸易新协定，对世界来说是个坏消息

　　面临正式弹劾的特朗普，居然做了件让民主党人点赞的事。

　　北京时间12月11日，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加拿大副总理弗里兰和墨西哥副外长西德在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正式签署了《美墨加协议（USMCA）》。

　　特朗普的女婿、白宫顾问库什纳高调亮相签字活动，充分展现了白宫主人以此来邀功的立场。同时，誓言将特朗普弹劾下台的民主党大佬、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也立即表达了众议院将对协定“开绿灯”的态度。

　　不过，寒冬中的华盛顿一片欢声笑语，但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很可能要因为墨西哥和加拿大领导人的“怂”而皱眉头了。

　　这份《美墨加协议》，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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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清楚这事儿，还得从25年前说起。

　　1994年1月1日，由美加墨三国签署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正式生效。别看协定虽然只包括3个国家，但NAFTA就此超越欧盟，一跃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

　　该协定的成立宗旨是：取消贸易障碍，创造公平竞争的条件，促进区域与多边的经济合作。事实也是如此，尽管三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人口数量和市场规模大相径庭，但经济要素的有效流通使三方总体上都获益匪浅。

　　比如，墨西哥虽然整体发展水平最为落后，但得益于产品自由流通的美墨边境，渐渐成为国际资本投资建厂、规避美国贸易限制的乐土。同时，美国的一些产品如肉制品，也经加拿大转手，流入一些原本无法进入的市场。更重要的是，普通美国人借此享受到了更为低价的商品和服务。

　　一切看似都不错。直到特朗普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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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总统，可是凭借凡事“美国第一”的口号上台的。

　　在竞选时，特朗普就放话在先：如果当选，将重新对NAFTA进行谈判；一旦谈判失败，就会退出协定。而特朗普的理由，还是各位看官熟悉的“把数百万工作机会从美国偷走了”。

　　加墨没想到，特朗普真的当选了。万万没想到，特朗普玩真的。

　　特朗普上台之后，“退群”成瘾。今天TPP，后天气候协定，吓得南边的墨西哥赶紧同意重新谈判。加拿大起初还想强硬一把，但在特朗普去年关税大棒的威胁下，迅速妥协。

　　2018年6月，美国宣布对加拿大钢铝制品加征关税，对盟友开刀。

　　经过一年多的谈判，三方、尤其是美加之间最终达成新的协定，被称为《美墨加协议（United States - Mexico - Canada Agreement）》

　　相比于旧版《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此次签署的《美墨加协议》最鲜明的变化在于三点：

　　大幅增加了对美国有利的条款内容；

　　具备明显的制华倾向；

　　“自由贸易”的字眼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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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点其实可以想象。

　　既然是特朗普倡导重谈重签，无法获利的协定他显然不会签。这倒不是说特朗普多么深谋远虑，而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做不到的话怎么哄选民帮自己连任呢。

　　事实上，特朗普借新版协定着重取悦的，也是美国农民、“铁锈带”工人等这些曾经是自己的铁粉、后来有所动摇的重要票仓。

　　例如，对北部始终不愿开放农产品市场的加拿大，特朗普通过对其钢铁工业的打压，迫使其最终同意向美国开放价值160亿美元的加拿大农产品市场，这对美国农民的玉米和猪肉尤其重要。

　　加拿大农民正在收割。

　　南部的墨西哥囿于其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在自贸区内长期享有劳动力成本较为低廉的优势。根据新的协定，墨西哥部分产业，如汽车产业将上调工资水平。此外，墨西哥的工人们也被允许组织工会，美国和加拿大还可以成立国际劳工专家小组，对相关投诉进行跨国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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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上述这些便宜，美国人占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真正值得关注和忧虑的，是第二点——明显的制约中国的倾向。

　　以汽车产业为例。根据新版协定，三国生产的汽车使用的70%的钢材以及75%的零部件将必须在三国内生产，从而对世界其他地区的汽车厂商和钢铝制品关上了大门。而且，新版协定对如何判断钢铝制品的原产地有了更严格的判定，“包括最初的熔化、混合，并延续到涂层阶段”。

　　此前，由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存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主要汽车厂商纷纷在墨西哥设厂组装汽车，以便进入美国市场。但新版协定生效后，整个汽车供应链将逐步向北美转移。

　　换句话说，外国钢铁产业将因人为限定，被迫沦为向北美供应废钢废铁等原材料和半成品的角色。原本衰败不堪的美国钢铁产业和汽车工业则迎来政策利好，在激烈的国际市场竞争中重获生机。而我们知道，中国是全球钢铁行业的头号大国。

　　就此来看，美国把“自由贸易”的字眼从协定名称中去掉，倒还真是实事求是了一把。只是，这个吃相实在过于难看，与自扇自脸无异。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新版协定规定，如果三国中任一国家要与“非市场经济”国家达成自贸协定，需提前3个月通知其他两国，并在签署协定前至少30天将拟签文本提交给其他两国审阅。同时，其他两国拥有在6个月内退出《美墨加协议》，达成双边协定的权利。

　　我们知道，美国至今枉顾WTO规则，拒绝承认中国市场经济地位。换句话说，如果中国想要和加拿大或墨西哥达成自贸协定，等同于美国将可以依据《美墨加协议》“合约”横加干涉，除非这两国愿意抛弃与其他两国的自贸协定，并且能够承受来自美国的可以预见的报复。

　　常识告诉我们，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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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协定能够在共和与民主两党间得到欢迎，是毫不稀奇的。毕竟，从特朗普上台后，大国竞争就已经正式回归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主基调。

　　还是谈两点看法。

　　一. 未来大国竞争的重点之一将是区域和腹地的竞争。

　　如果不出意外，《美墨加协议》大概率将获得三国议会批准并生效，这将促使北美地区成为相对独立于世界经贸体系的生产网络，加剧美国与世界其它国家和地区的脱钩。

　　之后，如果美国以此为模板，将之复制到美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和组织的双边经贸谈判中，那么毫无疑问将对世界维护多边主义与自由贸易的力量构成严重制约，并使战后规范国际经济贸易体系的规章制度形同虚设。

　　二. 如今的美国真是铁了心和传统自由贸易说再见了。

　　《经济日报》的报道对此有精彩的概括：曾经以贸易立国的美国现如今改变了“打法”，从多边合作的“桥牌模式”转向了单边主义的“麻将模式”，看住上家，憋住下家，盯住对门，过上了“闭门造车”的小日子。

　　但遗憾的是，中国和世界史早已说明，“闭门造车”带来的安全感，终归是虚构的。

　　撰稿 深海龟

　　编辑 王若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