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福”号撞沉海军部长！一出“海上惊悚片”缘何变成“特朗普宫斗剧”？

　　没有人想到，掌控世界最强大海军量的美国海军部长，居然栽在新冠病毒的手里。

　　当地时间4月7日，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因应对“罗斯福”号航母疫情风波不当被迫辞职。然而数天前，当莫德利对反映“罗斯福”号疫情的舰长克罗泽尔“痛下杀手”挽尊时，总统特朗普对莫德利还表达了坚决支持。

　　毫无疑问，一出“弃车保帅”刚刚在美国首都华盛顿上演。特朗普套路般地找到一个背锅者，试图以此转移舆论攻讦，挽回岌岌可危的官兵士气。

　　但是，这样的“牺牲”很可能无法平息舆论的怒火，而试图为特朗普挽尊的莫德利也不过是越发激烈的华盛顿宫斗大戏的最新祭品。

美军“罗斯福”号。

　　搬石砸脚，火上浇油

　　目前看来，美军高层至少错失了三次控制“罗斯福”号疫情及其后续风波的机会。

　　第一次，是没有阻止“罗斯福”号3月初对越南的访问。3月5日，刚在西太平洋游弋了不到1个月的“罗斯福”号驶入越南岘港，开启了长达5天的访问。当时，越南国内已经出现新冠疫情。虽然病例较少，且远在河内，但谁能确保岘港没有未确诊的感染者呢？

　　事后表明，至少早在3月4日，岘港已经出现被英国游客感染的病例。但是与没把疫情放在心上的总统特朗普一样，五角大楼的高官们无视了潜藏的危险，坚持推动航母访越。其用意，除了让疲惫的水手们登岸休息外，更想借机深化两国军事合作，便于美国在南海掀风起浪。

“罗斯福”号官兵与越南军方交流合影。

　　第二次，是在航母出现确诊病例后，应对迟缓。当舰长克罗泽尔向军方高层发出求援信后，又在不加调查的情况下鲁莽地开除了克罗泽尔。

　　3月24日，美媒曝出“罗斯福”号航母上3名士兵检出新冠病毒阳性。3月30日，克罗泽尔发出求援信，表示鉴于目前并非战时，应把作为“最宝贵的战略资产”的水兵们的健康放在第一位，安排90%的船员下船接受隔离。

“罗斯福”号求援信截图。

　　但是这封信被美国媒体获得并曝光，进而惹怒了军方高层。代理海军部长莫德利以克罗泽尔的行为“极其不专业”为由，于4月2日迅速解除了后者的舰长职务。这个决定得到了特朗普和国防部长埃斯珀等人的支持。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克罗泽尔却得到了航母官兵、众多军属，以及媒体和政界高层的同情和支持，被逐渐塑造为遵从良心的英雄人物。同时，莫德利及其背后的特朗普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

　　第三次，是莫德利亲自把一次安抚航母官兵的机会完全搞砸了。由克罗泽尔解职掀起的风波严重影响了美国海军的士气，进而危及美军在全球的行动能力。为此，莫德利4月6日亲自赶赴“罗斯福”号停靠的关岛，试图安抚在此隔离的水兵。

　　然而，尽管尚不清楚媒体是怎么获得克罗泽尔的信件内容，但在莫德利在讲话中严词批评克罗泽尔导致相关信息的泄露，称他“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愚蠢”，“背叛了对他的信任”。

莫德利批评克罗泽尔导致相关信息的泄露，称他“不是太天真，就是太愚蠢”。

　　莫德利的言论引起了航母官兵的强烈不满。他们把这段讲话披露给媒体，在华盛顿引起轩然大波。从国会到五角大楼，从退伍老兵到社会大众，人们纷纷站出来指责莫德利不配领导海军，应当被开除。

　　起初，莫德利态度强硬，“坚持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包括脏话”。但他很快服软，迅速向克罗泽尔和全体海军官兵道歉。尽管如此，五角大楼内部的分歧已公开化，基层官兵和军方高层之间也产生了互不信任的裂痕。虽然美军感染新冠病毒的人数仍非常有限，但是疫情引发的风波却正在吞噬军队的士气，并引发了更深远的问题。

　　指桑骂槐，宫斗风云

　　莫德利的误判显而易见。不过，他对克罗泽尔的严厉惩罚和疯狂攻击绝不仅仅是因为后者涉嫌泄密，保全自己的位子和身在白宫的特朗普才是他的核心关切。

　　莫德利上周在接受采访时还大放厥词称海军正竭尽全力为“罗斯福”号提供它所要的一切，但短短几天后克罗泽尔的求援信就被公诸于众——这无异于赤裸裸的“打脸”，肯定让莫德利感到恼火。

　　更重要的是，莫德利和特朗普的个人关系十分密切。若非特朗普，莫德利很难爬到“代理海军部长”的位子。去年12月，时任海军部长斯潘塞因为不满特朗普对涉嫌犯有战争罪的“海豹突击队”队员加拉格尔的庇护而遭解职。之后，莫德利被任命为代理部长。因此，在“罗斯福”号疫情引发公众关注后，外界对莫德利的攻击自然容易被引申到对特朗普的质疑。

　　因抗疫不力而饱受舆论指责的特朗普，最近一直竭力打造自己“战时领袖”的形象。此时军队出现这样的风波，无疑是他难以忍受的。在一些观察家看来，“罗斯福”号舰长向外公开求助的行为，与CNN记者在白宫新闻发布会上向特朗普抛出一个“充满敌意”的问题没有区别。而莫德利之所以对克罗泽尔“痛下杀手”，很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取悦总统的一种方式。

4月5日，克罗泽新型冠状病毒检测呈阳性。

　　然而今年恰逢美国的大选年，两党斗争格外激烈。克罗泽尔或许没什么深厚的政治背景，但已成为风云人物的他，自然是民主党不会轻易放弃的打击特朗普的筹码。此前，特朗普通过强行插手加拉格尔一案，展示了对“政治正确”的唾弃，曾收获不少保守派人士和军人的好感。

　　目前民主党最有希望的总统候选人拜登十分懂得“蹭热点”。在4日的电视节目中，拜登毫不掩饰他对克罗泽尔遭解职的反对，称特朗普政府对待克罗泽尔的方式“近乎犯罪”，克罗泽尔理应“得到嘉奖”。对此，莫德利在6日面向“罗斯福”号舰员的讲话里专门予以驳斥，可以说是坐实了克罗泽尔被解职一事内在的党派政治色彩。

批评克罗泽尔后，美海军代理部长火速辞职并再次道歉。

　　鉴于民主党人控制着国会众议院，如果要继续就此事做文章，众议院有可能会就克罗泽尔被免职一事召开相关听证会。其实，海军作战部长吉尔迪上将在事件之初就表示按照海军惯例，应该先对“罗斯福”号上发生的事情进行调查，但一意孤行的莫德利鲁莽地否定了这个建议。

　　谁是谁非，各有评说

　　在全球媒体的塑造下，克罗泽尔的英雄形象似乎已然确立。但实际上，虽然克罗泽尔试图挽救部下生命的行为是非常勇敢和无私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克罗泽尔一定会青史留名。

　　这里有两个关键决定性要素：

　　一来，在克罗泽尔对外发出求援信之前，是否与自己的上级就疫情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发出了足够的警告；

　　二来，媒体是如何获知了这封信的内容，是否是克罗泽尔有意提供。

　　换句话说，如果克罗泽尔没能在写信前充分地与上级沟通，或者真是他向媒体泄露了信件内容，那么即使他得到舰员和公众的同情，也很可能会作为军方的反面教材流传于世。相反，如果事实证明克罗泽尔已经穷尽可用的方法，但五角大楼的官僚们却无所事事，那么克罗泽尔未来的处境会相当有利。

　　目前看来，并非所有的证据都对克罗泽尔有利。海军官员表示，克罗泽尔的求援信是以保密性堪忧的电子邮件发送的，并且收信的人数多达20余人，其中还包括一些克罗泽尔很少会交流这些敏感内容的人。有人认为，克罗泽尔可能期盼有人将这封信寄给媒体。率先曝光此事的《旧金山纪事报》，就是克罗泽尔老家的大报。

　　这也是克罗泽尔最大的软肋。正如执着于维持军队纪律的人所说，如果海军的舰长们都效仿克罗泽尔，遇事就把问题捅给媒体，那整个军队的有效运作就无从谈起。

　　莫德利之外的一些海军官员也感到委屈，他们觉得自己在认真处理舰上的疫情，也满足了克罗泽尔的要求。据他们所述，在“罗斯福”号出现新冠疫情后，海军部已空运确诊官兵赴外接受隔离治疗，并批准航母驶向关岛，以便在必要时对舰上官兵实施隔离。

　　不过，主流舆论和更多的人依然选择站在克罗泽尔这边。他们相信，这位舰长之所以敢冒军纪之大不韪，完全是出于自己的良心，这种人性化的光辉与其职业军人的身份在危机面前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连日来，熟悉克罗泽尔的朋友和军校同学都在镜头前对他的品格与专业素养不吝赞美。从克罗泽尔的履历来看，他也担得起这样的夸赞。1992年，克罗泽尔从美国海军学院毕业，开始自己的军事生涯。他先后飞过SH-60B “海鹰”直升机、F / A-18“大黄蜂”战斗机等多种机型，并参与过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在中东的反恐行动，以及美军在西太平洋的军事任务。

克罗泽尔。

　　与多数选择离开军队的同学不同，克罗泽尔不但实战经验丰富，而且热衷不断学习，表现出对军队的热爱。2012年，克雷格与克罗泽尔一起被海军选中，修习公认难度很高的核动力课程。如今已离开军队的克雷格说，克罗泽尔学习非常刻苦，时常熬夜，勤于思考，不满足于只是通过纸面考核。

　　克雷格还披露，2015年在“罗斯福”号上服役期间，海军虽然会定期进行防灾演习，但都是应对战损或火灾，从没演练过与传染病相关的内容。他相信，克罗泽尔不是草率行事的人，在写信之前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是本着对全体舰员负责的精神。

　　执着全球战备引发争议

　　“罗斯福”号新冠疫情引起的争议不仅在于克罗泽尔，还引起了公众对美军全球战备必要性的讨论。换句话说，在疫情之下，军方应该尝试维持其全球存在和战备状态，还是应该像平民社会一样尽可能停止一切不必要的活动。

　　美国海军陆战队司令贝格将军曾提出，海军陆战队应时刻保持准备就绪的战备状态，任何时候不能中止作为使命核心的军事行动能力。莫德利等军方高官持这种观点。在6日的讲话中，莫德利严厉批评克罗泽尔求援信中“现在并非战时”的观点，并再次提到应对中国、俄罗斯和朝鲜的必要性，呼吁“罗斯福”号官兵不要忘记在西太平洋进行战备巡航的核心使命。

　　但随着感染病例的增加，也有专家和民众争辩说，军方应实施与平民社会相同的防护措施，允许官兵就地避难。根据美国海军公布的数据，“罗斯福”号新冠肺炎确诊官兵目前已达155人。而根据舰上匿名军官的说法，早在3月31日，舰上确诊官兵就已经200人。

　　尽管众多军属家庭支持克罗泽尔的观点，但是美军高层似乎并没有把官兵生命放在第一位的考虑。在疫情肆虐全球的当下，美军没有考虑如何强化国际合作，而是强化在西太平洋的活跃程度。

　　根据关注军机动态的Aircraft Spots统计，自3月23日“罗斯福”号出现新冠肺炎确诊病例以来，美军在中国沿海尤其是南海方向的活跃程度大幅提升，有据可查的侦察飞行已达有6次，2架B-52H战略轰炸机还曾从关岛出发接近中国东海防空识别区。

　　对此，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7日在记者会上敦促美方停止频繁在南海滋事，多做有利于美国自身和全球疫情防控的事。

　　（文中图片GJ、网络综合）

　　深海区工作室 艾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