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艺评｜舞剧《红楼梦》：青春视角致敬经典

　　太虚幻境，纱幕低垂，白光通透。十二金钗轻摇身姿，从景深处款款走来，到台前，一共八步。精致、克制、唯美，气象全开。舞剧《红楼梦》跳脱叙事局限，以融合了古典与现代的舞蹈语言和剧场艺术来表现经典巨作文字背后的意境、意向与情感。
　　舞剧《红楼梦》刚刚完成上海的两场演出，留下了赞叹无数。
　　“我被她们这八步吸走了所有气场，她们什么也没干，就是走过来，那个气场，让我觉得，太幸福了。” 90后舞蹈艺术家、舞剧《红楼梦》的导演黎星这么说。这也是舞剧《红楼梦》交到他手上，十二章节在他脑海里最先有的一幕。这里的十二金钗，集合了中国各大舞团最顶尖的舞者，李艳超、李倩、张娅姝、胡婕、冯敬雅……任何一个名字都在舞坛上熠熠生辉。
　　这台舞剧的主创团队基本上是90后，注定了它是一出有着年轻人理解与视角的创作，是不一样的《红楼梦》。曹雪芹30岁开始写作《红楼梦》初稿，黎星30岁创作这台舞剧，致敬两百多年前的中国文学巨著，这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在对青春、对女性的挚爱与赞美中交汇共鸣。“我觉得女性总有一种对生活或者命运的不可控，我不是很敢讨论这个问题，觉得自己的理解不全面，但我就是会心疼。”这份“心疼”让黎星着墨十二金钗群像的渲染，没有特意突出黛钗，也不以宝玉为中心，宝玉成为一种视角，爱慕、欣赏这一群姑娘，悼念她们绚烂生命的逝去。
　　严格以一百二十回原著为创作蓝本，舞剧分为十二章节铺陈，宝黛爱情悲剧之后的《团圆》却是原著中没有的故事。黎星说，“原本她们走散了就是走散了，但我太喜欢这群姑娘了，我想在这个舞台上送给她们一次‘团圆’的机会”。纱帘后十二位女子或写诗品茶，或赏花嬉闹，温暖的光，春夏秋冬多彩的变换，精致美好。不过一瞬，又回到清冷色纱帘下的现实。随之而来的《花葬》。十二位舞者仿佛花的嫩芽，舞台灯光压着，身体也几乎不动；到含苞待放，灯光一点点给，勾勒生命最初的轮廓。当舞蹈节奏越来越快，舞者陡然抖掉身上的长衣，仿佛花朵脱颖而出，这时侧幕、檐幕慢慢升起，露出侧台的灯具，强烈的白光十分霸气，照亮生命极致的绽放，同时也将戏剧空间打破，将时空界限打破。舞者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酣畅地舞动，像是退去一切世间繁华，还原生命本质。最后，归于静寂。舞台上，十二位舞者端坐在椅子上，一束顶光照耀着她们每一个人，这高背官帽椅仿佛一座座青春墓碑。她们面带笑容，庄严肃穆，这是生命的大圆满，归彼大荒……这个时刻你知道，这是一首献给青春的挽歌，跨越时空，与所有女性共鸣。
　　宝玉走上去，满地白色的花，这是导演理解的“天地白茫茫”。黎星给了宝玉一片花海，“花就是那些姑娘，是美本身”。花贯穿了十二个章节，盛开的鲜花、枯萎的花，还有烟花。几个名场面之间的转折，导演用了烟花，象征美好时光、美丽生命的易逝。十二金钗的云肩绣有对应的十二种花，蝴蝶芙蓉、竹子、兰花、芍药、梅花、杏花、桃花、菊花、樱花、牵牛花、水仙、牡丹，“云肩如花，花似云肩”，更加入云步、水袖等戏曲元素，表现美人如花似水，身姿轻盈摇曳之柔美。
　　舞剧《红楼梦》没有把重点放在叙事上，不是熟读原著，舞台上的人物与一些细节无法完全看得清楚明白。黎星说现在的这十二个章节，拿掉任何一个，换做其他，都是可以的。他要紧紧抓住和表达的，是美的永恒不可动摇，以及女性身上无可比拟的力量，以年轻现代的艺术表达致敬经典。（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