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百年 黑暗中的传奇舞者古巴大师艾丽西亚·阿隆索

图说：艾丽西亚·阿隆索 资料图

　　古巴有三宝——蔗糖、雪茄、阿隆索。没错，在这片意为“肥沃之地”的土壤上，与大自然的恩赐同样珍贵的，还有一个叫艾丽西亚·阿隆索的舞者。97岁，在她的见证下，几乎一个世纪就这样翩然而去。时局、人事，沉浮与诡谲，就像一个又一个泡泡，五彩又易碎。而她，只是旋转着，起落着，兀自舞蹈，像安徒生的童话里，那个穿上红舞鞋的女孩，不停不歇。昨晚，女孩所创立的古巴国家芭蕾舞团亮相上海大剧院，以经典剧目《堂·吉诃德》为本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画上圆满句号。阿隆索是活着的传奇，一舞百年，舞尽风华绝代。这个黑暗中的舞者，究竟如何征服世界？

图说：如今的艾丽西亚·阿隆索 图IC

因为爱  所以爱

　　艾丽西亚生于1921年。她的父亲是一名军官，从小生活优渥。在充满激情的首都哈瓦那，艾丽西亚一家人都紧跟潮流。9岁那年，她上了第一节芭蕾舞课，一年后便在《睡美人》中扮演角色。

　　艾丽西亚在芭蕾事业上的突飞猛进，从认识了舞伴费尔南多·阿隆索开始。16岁的女孩坠入情网。而那个叫阿隆索的男生又醉心芭蕾舞。因为爱，所以爱，就这样，她的舞蹈热情也被点燃。这大概就是生活最美好的模样吧。热烈的，奔放的，不顾一切的爱情，似乎能战胜一切问题和困难。这对璧人很快一结婚并搬去了纽约，追寻自己的职业生涯。艾丽西亚换上了夫姓。因为怀孕生女，她暂停了一年的学习，但很快就快马加鞭补了上来。

图说：少女时期的艾丽西亚 资料图

　　虽然天赋过人，又师从多位名家，但后天的勤力也是帮助阿隆索成为一代大师的关键。有例为证：1941年，阿隆索被选中成为芭蕾舞团“新芭蕾大剧院”的舞者。作为其工作的一部分，她必须在每天上午完成90分钟高强度的练习。每个姑娘都觉得苦不堪言。但阿隆索却为自己在另一个学校又报了下午课程。而每天晚上正式演出前，她还让自己的丈夫选定热身曲目，又是一场消耗极大的额外作业。完成一天三练，她才擦干身子换上演出服，开始正式的表演。面对人们的不解，阿隆索只是解释，“我想变得更强”。不可否认，这样近乎残酷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改变了她的身体，对其力量的提升和各种能力的积累都收到了显而易见的效果。从那时起，阿隆索便被视为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

图说：艾丽西亚与丈夫 资料图

眼黯然  心明亮

　　总是非要一些磕绊，才能证明人之不凡。阿隆索事业似要绽放之时，老天却和她开了一个不那么善意的玩笑。1941年底，她因为视网膜剥离造成了近乎失明。在第一次手术后，她被要求卧床三个月，帮助其视力恢复。但是阿隆索显然没法离开心爱的舞蹈。她双眼蒙着绷带，只是活动着自己的双脚，勾脚，绷脚，她自己说“必须让我的双脚保持生命力”。当绷带被解下后，阿隆索痛苦地发现手术没有完全成功。医生为其动了第二次手术之后告知，她再也不能恢复自己的视力。最后，她回到古巴进行了第三次手术，这一次医生要求她在床上躺一整年。她不能和自己的女儿游戏，她不能咀嚼太硬的食物，她不能哭或者笑，她不能移动自己的头部……她的丈夫坐在床边，他用两个人的手指来教她芭蕾历史上最经典的人物形象。后来，阿隆索追忆这段日子，她说：“我用我的心灵在舞蹈。我看不见，我不能动，我平躺着，但我教会了自己许多动作。”后来，她成就了浪漫主义的经典“吉赛尔”，又演绎了最完美的悲剧人物“卡门”。

　　在阿隆索的世界里，因其视力所限，一切都是灰暗的。但在阿隆索的世界里，因其心之明媚，一切都是敞亮的。阿隆索在芭蕾舞剧院长期合作的舞伴们迅速成为隐瞒她眼障的专家，阿隆索眼睛的视角只有45度，两米之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在半盲的状态下，每次演出都要有人用声音为她提示方向，并通过舞伴的配合告诉她群舞的位置。阿隆索的舞伴都是精确站位的，如果是远距离接抛，他们之间的距离会固定为具体的脚步数。在舞台上，关键点还会

　　用细金属线做上标记，以方便其定位。阿隆索以超强的毅力和加倍的努力，在保持芭蕾表演的精进同时，又创编了多部芭蕾作品。

图说：艾丽西亚·阿隆索创立的古巴国家芭蕾舞团 演出《堂·吉诃德》 新民晚报记者 郭新洋 摄

古巴心  中国缘

　　阿隆索是长青的，她辗转多个知名的芭蕾舞团，最后回到哈瓦那。这个国宝级的舞者，因其舞蹈中的自我语言，自我风格，将芭蕾这门艺术带给古巴人民。最后一次登台，阿隆索已经70岁高龄。虽然她被芭蕾舞界誉为上个世纪最伟大、最不可超越的“吉赛尔”，虽然她的国际舞台上的地位越来越高，但她最大的愿望依然是发展古巴的芭蕾舞事业。1948年她在古巴成立了艾丽西亚·阿隆索芭蕾公司。1959年，卡斯特罗重视文化教育，加大了对文化事业的投入，他邀请阿隆索筹建古巴国家古典芭蕾舞团。

图说：周恩来总理接见阿隆索 资料图

　　阿隆索是文化的使者，与中国更有着很深的情缘。1961年，古巴国家芭蕾舞团首次访华，阿隆索受到周恩来等领导人接见。远道而来的客人观看了北京舞蹈学校（现北京舞蹈学院）学员的表演并亲自进行指导。1964年，阿隆索再次来华，受到了毛泽东接见。2002年，82岁高龄的阿隆索又一次来到中国，并饶有兴致地游览了故宫和长城。2014年，习近平主席与古巴领导人劳尔·卡斯特罗在古巴国家剧院共同欣赏了一场由中古两国舞蹈家联袂奉献的芭蕾舞演出。《吉赛尔》、《堂·吉诃德》等经典剧目精彩纷呈。习近平主席与剧目创作阿隆索亲切握手。

　　此番，阿隆索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亲自出现在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但她的舞团却为上海带来一抹亮色。古巴国家芭蕾舞团技术总监费尔南德斯透露，近百岁高龄的阿隆索仍会参加演员的彩排给出意见，并设计布景舞美。一个人撑起一个国家的芭蕾舞事业，真大师矣。（新民晚报记者 华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