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孟超的办公室曾经位于东方肝胆外科医院行政楼二楼,只有20多平方米的空间,却包容和抚慰过无数心生绝望的病人。办公室里有两盏灯,两盏灯都打开的时候,就是吴老在接待自己的病人。 那种明亮和温暖,曾经在无数人的心中投下希望。
昨日,以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肝胆外科之父”吴孟超为原型,由上影集团出品的传记电影《我是医生》举行了映后研讨会。影片中,跟随吴孟超少年、青年、中年和晚年的步伐,人们得以跟随他整个的人生历程。100分钟的故事,留给观众的却是无尽的感动和思索。95岁高龄的吴老亲自来到研讨会现场,对于观众对他的不吝赞美,他说:“我只是坚持做一个中国人,坚持做一个中国医生,坚持做一个军人,坚持做一个共产党员。”
电影《我是医生》海报
细节取胜
当制片人把故事梗概交到导演谢鸣晓手里的时候,他觉得有点怯。吴孟超年逾九旬,依然奋战在无影灯下,每年完成200余台手术。而在他漫长的、永葆事业青春的从医经历中,又有多少令人难忘的回忆?“吴老的一辈子做了无数的惊心动魄的手术,创了很多世界第一,从哪里入手,真的是一个难题。”
一部好的电影,一定是从生活当中得到创作的源泉。秉承这个理念,影片编剧组跟着吴孟超,观察他每周二的门诊、每周的5台手术,直到开拍前两个月,才将诸多内容敲定。电影里,吴孟超说:“爸爸从小就夸我聪明……但在他病重的时候,我却没能赶回家。“台词简洁、真挚,包含着很大的情感。导演谢鸣晓说,从最初的割胶刀到如今的手术刀,吴老的医道、医德感染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而他们,又将这种感动融汇进电影的语言,细细讲述给每一个观众。
片中的细节比比皆是。例如看门诊的病人,吴孟超会有一种特殊的打招呼方式——笑呵呵地握住病人的双手,像接待多年不见的老友,“哪里人呀?”“做什么的呀 ?”几句家常话缓解里的病人的情绪,再慢慢开始查看病人以前的检查报告。
“老爷子”说,跟病人握手是一种技巧,也是一门艺术:“他已经生病了,难免有些情绪,握手可以让他知道,你对他很关心。“此外,肝病患者一般都伴有一定程度低烧,双手一握,对病人的发烧程度,吴老就能掌握个八九分。
片子里,他在为病人做检查时,会拉上屏风,把双手搓热,轻轻摁住病人腹部;检查完,他会弯腰把病人的鞋子摆到方便下床的地方,又顺手掖好被角……他是一名医生,又不仅仅是一名医生。文艺评论家毛时安说:“主创人员将吴孟超,从一个医学的神话,变成了我们在医院里能够碰到的、敬业的、医术高明的医生。他是医生,他也是军人,他和所有杰出的医生一样,在医疗现场都像将军一样威严。“
图说:《我是医生》剧照
精神贯穿
耄耋之年,一个人会选择做点什么?在家安享天伦固然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坚守在岗位,依然于工作中发光发热,则更为难能可贵。昨日的研讨会现场,吴孟超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眼睛为之湿润:“我总觉得一个人在生活当中,不为国家、不为党、不为人民做点工作,生活就没有意义了。“
吴老的敬业精神感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在《我是医生》的剧组里,也有受吴老恩惠多年的人。影片的录音师吕家进是一位两次获得金鸡奖最佳录音的大师,上世纪70年代,他的岳母就是由吴老做的手术,至今健康。得知吕家进要来拍吴孟超的电影,老人家再三关照,一定要全力以赴,认真工作,以此报答吴老的恩情。吕家进自降片酬进组,高质量完成了录音工作。
陈梅香是上海的一位退休公务员,30岁时,她被诊断出罹患肿瘤,接受了吴孟超为她做的手术。对于一名肿瘤患者来说,26年的康复生活,是一个生命的奇迹。为此,陈梅香拿出了10万元,全部用来购买《我是医生》的电影票,为的就是让更多的老百姓走进影院,切身体会吴老为病人、为人类医学事业做出的无私奉献。
吴孟超的女儿吴玲觉得,电影中的故事动人,电影外的故事更为动人。“这部电影的主创人员,他们做的所有工作,让我看了很感动。说实在的,这个电影不光是写我爸爸,是反映了正正一代人。他们的精神值得学习,做人就要做这样的人,做共产党员就要做这样的共产党员。“
模式创新
昨日现场的不少与会专家认为,《我是医生》摆脱了当前主旋律片常规化的创作模式,不再“编故事”“喊口号”“装深沉”, 把人们想象中的崇高,演变成可亲近的平易化的效果。
“他非常和蔼,非常亲切。所有的伟大、所有的思想在这里都变成了在病房、在手术室、在家里的日常生活。“毛时安说,片中有条主线,吴孟超想搭建基础研究平台,扩大实验室规模,希望得意门生赵一涛能随己投身其中。但于外科“一把刀”赵一涛而言,从手术室抽身去实验室,尤其是要致力于当时还被普遍质疑的细胞治疗,他的事业前景不啻于“雾里看花”。关键时刻,吴孟超只放下了一句话,一句重千钧,“一把刀、一台手术,只能救一个人,但一片基础研究的华盖能庇佑更多人”。
是救一个人还是救无数人,更像是一个哲学命题。上海大学的张斌教授给予《我是医生》很高的评价:“从人物传记的角度来说,《我是医生》有很多的理念创新。”片中线索的交锋,以及吴老面对亲身女儿生病时的抉择,影片节奏处理得极为沉稳平静。它带给人们的感动不是靠戏剧性的张力来形成。张斌认为,《我是医生》的精神传递,是可以征服市场、征服观众的,因为它是一部充满艺术感的、有人性温度的、有自己独特艺术理想和艺术追求的作品。
新民晚报记者 张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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