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一个弗洛伊德出现，和解金要涨到3000万美元吗？

破纪录的2700万美元和解金，市议会全票通过。

在高喊“我无法呼吸”的非裔青年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杀”近一年后，他的家人最终与明尼阿波利斯市达成和解。代理律师克鲁普激动地说：“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次和解，不仅是因为2700万美元，还因为对社会正义和警察改革产生了影响。”

但他只说对了前一半。

和解金额创下纪录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和解。

2017年，白人瑜伽教练鲁斯奇克因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暴力执法致死，她的家人最终在2019年获得2000万美元和解金。而这一次，支付给非裔青年弗洛伊德家人的整整多出700万美元，是明尼阿波利斯市有史以来最大一笔和解金。

图说：人们在芝加哥大街和38街岔路口放置的纪念物。来源：Dailymail

“经济补偿最直接地影响了弗洛伊德一家的未来。”在新闻发布会上，律师克鲁普代表弗洛伊德的家人介绍了和解金的用途。弗洛伊德的家人承诺，将拨出50万美元在弗洛伊德与警方对峙并最终遇害的路口修建纪念地。

这2700万美元，也是对几乎贯穿2020年、席卷全美的“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的一个交代，足以证明弗洛伊德之死影响之巨大。

正义怎能无关形式

但“交代”也许仅限于此。

图说：肖万（右一）和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来源：Dailymail

对于涉案警察肖万会受到怎样的惩罚，克鲁普坦言不抱太大信心，因为“历史表明无人能保证杀害黑人的白人警察罪名成立”。“我们关切的是正义，无论采取哪种形式。”他只能这样解释。

去年在自家公寓被警察枪杀的黑人女性泰勒的家人获得了1200万美元赔偿，但涉案警察被免于起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导致白人鲁斯奇克死亡的少数族裔警察诺尔，却在政府与受害者家属达成和解协议的第三天就被定罪。

市政府为警察的不当行为“买单”，付出巨额和解金，而是否追究涉案警察的责任却要看受害人的肤色？

这绝不是参加“黑人的命也是命”运动的人们想要得到的“交代”，因为正义怎能无关形式？

警察系统改革无解

而对于弗洛伊德家人及律师对明尼阿波利斯市警察系统改革的肯定，一些人更是无法认同。

美国众议院3日通过旨在限制警察行为以减少刑事司法系统中种族歧视的《弗洛伊德警察执法公正法案》，这是不是意味着美国警察执法中就会越来越少见到“锁喉”“跪杀”和种族偏见？

但该法案只是以微弱多数投票通过，在参议院也许就会“止步不前”。即便成功立法，要让美国1.8万个执法机构实现根本性的改革也绝非易事。

针对警察种族偏见的纠偏培训，或许正在传播偏见。

《时代》周刊报道指出，为了节省成本，许多州会将警察培训外包给社区或技术学校，美其名曰“警察学院”。由于预算有限，警察学院大部分授课老师都是退休警察，他们对现代警务知之甚少，往往简单粗暴地警告新手：“在街头你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杀死对方，要么被杀死。”

图说：警察学院学员接受培训。来源：TIME

更糟的是这些授课老师的种族主义偏见。麦吉还记得初到威斯康星州道奇县当警察接受培训时，授课老师在课上不停说出那个有侮辱意味的单词“黑鬼”，让他作为班里唯一的黑人很不自在。“我来这里是为了学习如何成为警务人员，而不是因为种族偏见被诽谤和辱骂。”

而警察工会更是让人对改革不抱希望。“改革的政治压力越大，工会对改革的抵制就越强烈。”《纽约时报》指出，警察工会正是警察系统改革中最大的阻碍。

图说：当检察官的金·加德纳在圣路易斯市遭遇当地警察工会的敌视。来源：NYT

加德纳4年前在圣路易斯市任检察官时，曾提议设立一个独立部门调查警察不当行为。此后，她明显感受到来自地方警察工会的强烈敌视情绪。他们向议会施压，要求搁置提案，借法律“武器”限制检察官办公室的调查。警察工会一名负责人甚至公开表示，应该“用选举或武力方式”让加德纳走人。

暴力执法的白人警察肖万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该不该对警察系统改革报以希望？少数族裔何时才能拥有安全感？在做做样子的警察培训和黑恶势力一般的警察工会面前，这些问题都是无解。

“我们甚至没有采取任何步骤从根本上改变警察队伍，更不用说朝着更远处走。”在电影制片人布洛克看来，2700万美元和解金根本算不上什么胜利，“我们只是在等待下一个弗洛伊德的到来”。

唯一有解的问题或许是：当下一个弗洛伊德真的到来，和解金会涨到3000万美元吗？

新民晚报记者 齐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