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年桔一样清淡地幸福着

每当我家对面马路的人行道上，摆出年桔来卖的时候，也就是说，还有八九天就要过年了。

广州人的年桔就像西方人的圣诞树一样，家家户户都要摆上一盆才有过年的气氛。有些性急的人早早就把年桔买回了家，而我们这些要上班的人，常常要到年跟前才有空专程去买。大年二十八、二十九买年桔，老板为了早点收档有可能会优惠一点，但更大的可能是，“头发浓密”的桔子树都被买走了，余下的都是“头发稀疏”的。

买到稀疏的年桔可以补救，总归是要在上面挂利是封（红包）的，就在单薄的地方多挂几个利是封。通常我会在其中一个利是封里放几枚硬币，还会用红纸把花盆包一包，这么一打扮，一盆喜气洋洋的年桔就在我家客厅里等着过年了。

单位买的年桔通常比家里的大很多，树枝能伸到天花板，一般的车装不了。就要提前跟花商订好，花商会雇敞篷的货车送过来。我们单位的年桔送过来后，后勤人员打扮一番，这过年前的所有工作才算做完了。

正月里，到处都摆着桔子树，却没有人摘桔子吃。我问过单位一个老司机，他是广州本地人，“年桔能吃吗？”他说：“能吃啊，就是不好吃。”

我曾经摘过一个年桔尝了一小口，味很淡，确实不是很好吃。

另一个同事阿敏告诉我，她妈妈把年桔摘下来，腌制成蜜饯，这样就好吃多了。

阿敏的妈妈是我知道的唯一腌制年桔的人，她就像有一根金手指，什么都会。不仅腌年桔，还在阳台上种紫苏、养兔子。

问阿敏，“你妈是怎么腌年桔的？”

她说：“就是放一层粗盐一层柑桔然后再一层粗盐一层柑桔。不过，不是每种桔子都可以腌的，只有那种金桔才可以。”

她问我，是不是因为最近感冒咳嗽才想起来要腌一点桔子备用的。这倒是提醒我了。咸金桔，有非常好的止咳化痰的功效。

我很多关于生活的小智慧都是来自于同事。记得刚来广州时，有一次，跟同事路过一个水果摊。有那种十元一小兜的苹果卖，两个年长的同事各买了一兜，我有点奇怪，“卖得这么便宜肯定不会好吃的啊。”同事笑了，告诉我：“这种便宜的苹果买回去不是用来当水果吃的，是用来煲汤的。”

后来我用苹果煲过汤，也用雪梨煲过汤。广州同事告诉我，木棉花、霸王花、鸡蛋花都可以用来煲汤。难怪每年到了木棉花开的季节，就会看到公园里有人拿袋子装掉下来的木棉花，带回去煲汤。而长得像昙花的霸王花，我们单位的食堂经常和猪骨一起煲汤，一大桶，随大家自己装来喝，清心润肺、清暑解热。

外地人刚来广州生活，可能不习惯广州人的淡。其实不然，广州人只是不习惯说大话，说过头话而已。如果幸福生活有方程式的话，广州人有一套自己的方程式。按照这套方程式生活，不仅清心润肺，还会起到心理按摩的作用。比如初初买年桔的时候，我只是纯挂利是封，后来同事提醒我，可以放几枚硬币，大吉大利之余，也要祝愿来年兴旺发财。（刘颗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