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路的文学“前曲”

说起思南路与文学的交集，人们多会想到当下的思南公馆·思南文学之家以及思南读书会；而国内外著名作家的莅临，更让众多文学爱好者对这里心向往之。其实思南路与文学交集最初风生水起的身影，当数曾朴、曾虚白父子寓所的文学沙龙。当年曾氏父子寓所在马斯南路115号，即今天的思南路81号。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述的最后一部晚清小说，就是小说家曾朴写的《孽海花》。曾朴之子曾虚白毕业于上海圣约翰大学，曾任金陵女子大学教授兼中文系主任，也做过记者，还是翻译家。1927、1928年之交，曾氏父子在马斯南路115号寓所创办“真美善”书店及同名杂志。《真美善》杂志曾连载曾朴的长篇小说《孽海花》《鲁男子》及翻译过来的雨果、左拉、莫里哀等人的作品。曾氏父子通过《真美善》杂志和书社，出版、发表了大量文艺作品，尤其是法国文学著作，雨果的《嬉王》《欧那尼》、暴露社会黑暗的《笑面人》《巴黎圣母院》等戏剧、小说，相继见刊。翻开1929年出版的纪念《真美善》创刊一周年“女作家”专号目录，赫然可见作者中有冰心、潘玉良、方君璧等。其时潘玉良、方君璧虽以画作名世，但笔下文章同样不乏文采。

马斯南路115号就这样逐渐形成别具异质的文学沙龙。那时走在这条幽静的马路上，一不小心就会遇见某个名人。当年出入曾朴寓所的身影，粗略数来就有邵洵美、张若谷、郁达夫、李青崖、赵景深、顾仲彝、叶圣陶、陈望道、朱应鹏、江小鹣、俞剑华等作家、翻译家、记者、出版家等著名文化人士。他们时常在这里欣然相聚，倾心交谈，并通过“真美善”书店和杂志，逐渐形成一个有共同价值取向和文学追求的“真美善作家群”朋友圈。曾朴非常享受这种自由欢谈的气氛。曾虚白在自传中写道：“我们马斯南路的客厅里到了晚上没有一晚不是灯光耀目一直到深夜的。”曾朴很健谈，很多时候他都是沙龙主角。《曾虚白自传》中记述，有一次“李青崖听完了父亲（曾朴）讲常熟渔人生活之后说道：‘他（曾朴）滔滔地说了三五十分钟。当时我觉得此老那副苍白色脸上的皱纹的张弛，那条云遮月式的嗓子里的音调的抑扬，那双筋骨如刻划般的手腕动作的起伏，几乎无处不令我想起海波海风和海里一切动作的令人莫测。’ ”曾虚白还写道：“上述这几位文友的描写足够说明父亲那时候怎样成了一位文艺家们大家一致欣赏的谈话好伙伴。因此，一堆青年，有时两三个，有时十多个，围绕着一位老先生，有的嚼着瓜子花生，有的吃着糖果，跟着这位老先生娓娓长谈是我们马斯南路客厅里差不多每夜都有的热闹景况。这些人，来者自来，去者自去，踏进门不一定要跟这样谈风（锋）正健的主人打招呼，要想走，也都那么默默无声地溜了。我父亲就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气氛，感到这才有些像法国的沙龙。”

曾氏父子营造的这个温馨文学沙龙，于打造思南路的文学品质，或许可称是一个“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