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道看】如何欣赏李六乙导演的契诃夫名剧《樱桃园》

　　在中国戏剧舞台上，再也没有哪个版本的《樱桃园》，在形式上比北京人艺李六乙导演的更“内敛”了——即便契诃夫的剧作本身就反情节，反戏剧性，以至于必须熟知人物关系及其内心潜流，才可以品咂出生活流里的无常。

图说：李六乙导演 图IC

　　正在美琪大戏院上演这出参演第18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话剧，需要观众感受“内敛”风格之前，先充分预习契诃夫的原著，并可以说服自己能进入无限静默的戏剧环境。

　　该剧的舞台呈现，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几十名身穿素白色服装的演员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素白色喇叭口里——景深处收口，台口处扩张，靠近收口处还似乎堆出一个小丘。克制的颜色使用，使得整个舞台隐约显出深浅不一的各种白：纯白、米白、灰白，最深的颜色也只是米色和浅灰。台上还横七竖八倾倒着的椅子，正中央一方深色地毯是白茫茫中最大亮色，它象征着“真正的舞台”，有台词时演员会走向前表演，其他则退居各个角落，就连主角之一濮存昕也时常在一旁站成一棵树。演员全程都在戏里，如同人们永无无法在现实生活中“下台”。

　　导演紧贴甚至放大了契诃夫“戏剧隐匿于生活流中”的表现手法，极力避免角色之间的互动，就连演员说台词都不看对方，几乎只面向观众。演员表演同样克制，极力将澎湃的情感压抑至平静如水。他们能保持表演的感染力，绝不辐射到观众席。甚至还有那么2、3分钟，全体演员保持静默，不说不动如木头人……

　　该剧此前在北京演出时，遭遇的评价呈两个极端，就像濮存昕在开演前就曾预设的：“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就是一点都不喜欢，极具风格化的作品必然是有争议的，我们也希望大家共同来探讨，怎样表现契诃夫更贴近他的真实表达。”

　　面对所谓的“观众反响”，导演李六乙也不特别在意：“每个时代对契诃夫都有不同的理解和解读，每个时代的观众也有他们的审美趋向，就是同一时代个人的观剧体验也有巨大差异，所以我很少会去担忧‘观众的理解程度’，不为迎合而刻意，让他们去判断、去选择、去思考，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尊重。”

　　排《樱桃园》，李六乙等了30年，在他看来，契诃夫的作品诞生于半世纪前，但其中超前意识未必真能在那个时代被理解。30年，李六乙在等待契诃夫的时代到来，也在等待他心目中的柳苞芙（卢芳饰演）成熟到芬芳的年纪：“要在平静中展现内心的情感迸发，需要相当的功底和阅历。早在30年前，在卢芳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她身上柳苞芙的影子，如今她俨然长成为了那个‘叶尔马拉耶·阿列克谢耶维奇’心目中的女神，时机刚刚好。”

图说：《樱桃园》剧照 图IC

　　因而，对于绝大多数观众而言，唯有充分预习契诃夫《樱桃园》的原著，才可能入戏。新民晚报首席记者 朱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