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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主流媒体的敌人还是救星?

特朗普上台以后与媒体关系紧张 图GJ

  一年一度的白宫记者协会晚宴4月29日举行,美国总统出席晚宴并发表内容轻松的讲话是持续了近百年的传统。晚宴席间,记者与总统互开玩笑,彼此吐槽,展现幽默才华,加强白宫与新闻媒体的关系。不过,由于与媒体关系紧张,特朗普早就宣布不会出席今年的晚宴。

  在标榜新闻自由的美国,主流媒体正遭到前所未有的威胁和危机。特朗普称他们是“国家的敌人”,正发起一场“对媒体的战争”。令人意外的是,在这场自上而下对媒体的讨伐中,主流媒体竟然重获新生,在数字时代找到存在的意义。与媒体势不两立的特朗普竟然成了敌人的救星?

强势总统公然宣战

  自从参加总统竞选以来,特朗普的每次公开言论几乎都自带热搜体质,不仅提供了丰富的报道素材,也成为主流媒体口诛笔伐的靶子。

  特朗普是做房地产生意起家的富豪,长期参与录制高收视率的真人秀节目。他深谙博取眼球、吸引媒体之道。竞选中,他发表性别歧视、极端排外言论,公然宣扬关于气候变化和前总统奥巴马身世的各种阴谋论……这些毫不顾忌政治正确的言论却为特朗普赢得了媒体的持续关注。自由派立场的美国主流媒体穷追猛打特朗普的各种“问题言论”,连篇累牍的报道却帮了特朗普的大忙,让他在竞选经费紧张的情况下轻松赢得版面和曝光率。

  入主白宫后,特朗普非但没有收敛,更加剧烈地抨击与自己观点相左的媒体。受《华盛顿邮报》等媒体披露的内幕影响,颇受特朗普器重的前国家安全顾问迈克尔·弗林涉嫌“通俄”辞职,特朗普对媒体的打压空前强硬。

  弗林辞职后,特朗普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1个小时15分钟的时间里,他没有对弗林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而是将炮火瞄准媒体,七次称他们是“假新闻媒体”。特朗普称他们歪曲事实、“不为美国人民说话,反而代表从破败体系牟利的特别利益”。

  特朗普发表推特,称《纽约时报》、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全国广播公司(NBC)、美国广播公司(ABC)和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等美国主流媒体,“不仅是我的敌人,也是国家的敌人”。

  自从特朗普参加竞选以来,报道美国政治的记者已经习惯了他对媒体的恶劣态度。他说媒体整个行业“节节败退”,称“记者是最不诚实的人”,还点名个别记者对他有“偏见”。《华盛顿邮报》记者克里斯·赛里扎被特朗普称为“最笨、最不受尊重的政治评论员”。报道竞选集会的记者甚至遭到特朗普支持者的责难和威胁……但被总统称为“国家的敌人”,这仍然令人难以置信。

媒体影响逐渐削弱

  特朗普的打压令几十年来美国极端保守势力对主流媒体的持续攻击达到顶峰,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这些媒体的影响力。

  美国盖洛普公司一项民意调查显示,美国公众对主流媒体信任已经跌至该调查20世纪70年代问世以来最低。2015年9月的盖洛普调查显示,只有四成选民承认自己仍然“相当”或“非常”信任媒体。这与美国媒体之前的地位可谓天壤之别。因为有关越南战争和水门事件的报道,美国媒体1976年在同一调查中获得72%的选民信任。2016年9月,美国媒体在同一调查中所获得的选民支持继续下滑至32%。

  美国埃默森学院今年2月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49%的登记选民认为特朗普比新闻媒体“更说真话”,但持相反观点的选民只有39%。如果这种局面得以持续,美国主流媒体将难以继续其引以为豪的新闻监督职责。

  特朗普总统首席战略专家斯蒂芬·班农不仅形容媒体是美国“唯一的反对党”,更公开说白宫和主流媒体的关系只会“一天比一天糟”。

数字时代挑战众多

  美国主流媒体要守住舆论阵地制高点,不仅要对抗特朗普的持续打压,还要面对数字时代对传统媒体构成的挑战。

  数字媒体的兴起令各种政治言论得以生存,在互联网上集结阵营、吸引支持者,传统媒体再也不能扮演以前“看门人”的角色,核实、甄别流传大众的消息是否真实可靠。

  擅于利用数字媒体是特朗普打压主流媒体的另一招数。有了推特和脸书等社交网络平台,这位与主流媒体不和的总统可以不经媒体筛选、质疑,直接发表自己的观点。

  在特朗普看来,推特账户已经有2630万追随者,何必再冒着可能被记者逼问、对质的风险接受采访呢?在脸书提供的平台,特朗普账户也有2000多万追随者。其中不少人互相关注,形成的粉丝网络群人数成百上千万。

  一些极右翼媒体也在数字时代大量“吸粉”。持极端保守立场的政治脱口秀节目主持人安德鲁·维尔库夫认为,美国新闻业多年来就是一个“封闭的行会”,数字时代到来终于打破了这种垄断。维尔库夫说,不少脱口秀主持人纷纷利用数字媒体吸引受众,他主持的“维尔库夫多数派”节目号称有3130万用户。

背水一战重获生机

  遭到排挤和打压的美国主流媒体除了背水一战似乎别无选择,却因此重获新生,在数字时代找到存在的意义。

  针对当前的不利形势,《华盛顿邮报》执行主编马丁·巴伦认为,报纸更要坚守事实,杜绝错误。他要求手下不受外界影响:“只做好工作”。

  《纽约时报》则把特朗普相关的报道当做重中之重。执行主编巴奎特给编辑室工作人员发送备忘录,称报社专门为有关特朗普的报道增加了500万美元预算。

  巴奎特说:“积极、公正、不遗余力的报道相关事件是《纽约时报》编辑室今年的主要重点,这不仅是我们的使命,也对我们的生意至关重要。在这场转变中的美国的报道中占据主导将确保我们在未来几年占据关键新闻机构的地位。”

  其他直接感受到白宫排挤和打压的主流媒体编辑室也因此斗志昂扬,充满凝聚力。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虽然被特朗普宣称为“节节败退”的行业,美国的传统新闻业却意外地获得经济和精神上的救赎。《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多家主流媒体的订阅量节节攀升。

  就在几年前,这些传统媒体还受到数字媒体挑战,面临销量减少、广告下滑的威胁。特朗普的出现却激发公众对相关新闻题材的巨大渴望。数据显示,特朗普就职典礼后连续数周,工作日下午时段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是白宫新闻发言人斯派塞主持的每日新闻发布会。

  遭到美国女演员梅丽莎·麦卡西在晚间节目“周六夜场秀”模仿恶搞之后,斯派塞几乎成了一个“网红”。美国观众打开电视收看他的新闻发布会,并非为了了解特朗普的最新政策,而是为了看斯派塞和记者如何互撕。

  尽管否认和特朗普存在某种利益相关的共存关系,《纽约时报》总裁和首席行政执行官马克·汤普森不否认,有关特朗普的付费内容的阅读需求急剧增长。逐年增长的订阅量为《纽约时报》增加了数以百万美元的净收入,而如果特朗普没有参加总统竞选,这种增长几乎根本不可能实现。

受到攻击反而赚钱

  在特朗普的猛烈攻击下,各媒体编辑室不再为可能会有大规模裁员而人心惶惶,更因此负有使命感,重拾对传统新闻的信心。《纽约时报》执行主编巴奎特说,近十年苦苦思索自己存在的意义之后,新闻业豁然发现,他们的使命其实与以前并无不同:深度挖掘素材,客观报道呈现。他说,特朗普的攻击让团队“认清了自己的使命”。

  批评人士李·西格尔在《哥伦比亚新闻评论》指出,多亏特朗普相关报道带来的收入,记者可以专心报道,不用斤斤计较每条稿子是否会盈利。“特朗普为媒体提供了丰富独特的素材,让他们既有利可图又实现了迫切、严肃的新闻报道……严肃新闻终于可以盈利,能盈利的也终于成了严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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